和尚双手合十:“织造局廖施主。”
屠钥掸袍子的手停了,沉默一阵,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说:“都是正四品,织造局来得,南京镇守就来不得,折钵禅寺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扣帽子了,谢一鹭不由吞了口唾沫,镇守和织造这个级别的大珰公然对峙,别说南京,就是在北京,也很少见。
和尚无话可答,屠钥还要发难,这时大雄宝殿的门开了一扇,踱出来两个人,反手把门关上,离得那么远,谢一鹭当即认出来,那一左一右站的是阿留和张彩,都穿白曳撒,戴狮子鹦哥补子,腰上挂牙牌。
张彩跨前一步,站在石头阶梯顶端,他头上的伤还没好,鬓边插着海棠花枝,挡住刚结的伤疤:“什么人喧哗?”他声音很高,同时利落地把曳撒下摆踢起来,揽到臂弯处,一副抖威风的架势。
屠钥仰着脖子,傲慢地偏着头,他和他的人那么显眼,张彩不可能看不见。
“是什么人喧哗!”张彩拖长话音又问了一遍。
屠钥当他是个孩子,不温不火地笑了,张彩把视线压低,拿阴鸷的眼神瞪着他,阿留翻了个白眼,干脆背上刀要下去,张彩一回手按住他的胸口,猛地冲屠钥吼了一嗓子:“我问是什么人喧哗!”
屠钥的眼神凝固起来,乖戾地瞪回去:“锦衣卫,屠钥!”
张彩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笑了:“原来是屠大人,”他随意拱了拱手,“冲撞了。”
屠钥就着这个话头要往上走,管事和尚再次把他拦住,屠钥的火气腾地上来了:“你们织造局要干什么!”
张彩还是笑盈盈的:“不干什么,”他故意在石阶上溜达,“我们督公在殿上参禅,请屠大人稍等一等。”
“荒唐!”屠钥把手一甩,他的人即刻从后头涌出来往上跑,和尚拦不住,就听“轰”地一声,从大雄宝殿两边的文殊殿和普贤殿里冲出来一众佩刀的人,都是宦官,都穿白,流水似地从石阶上往下泼,一直顶到锦衣卫番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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