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吃了一惊:“那可是好地方!俺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能去趟京城哩。京城可好了吧?”
他说得艳羡不已,庄南却只觉心酸:明明都是大楚的壮丽山河,但是对于大山深处的老百姓来说,却是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远方。同泽,是连佛祖都遗忘了的地方,只有在战乱时才在战报中提起,作为最先沦陷或遭殃的地方。
庄南叹了口气,举目四顾,而今已是初夏,同泽却丝毫没有夏意,只有灰败与荒凉。这是个也被夏季遗忘的地方。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豪气来,伸手一挥,大声道:“总有一天,同泽,也会成为别人艳羡的美好远方!”
万木被他喊得一怔,心中却也萌生出从未有过的希望来:他原本很是确信自己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同泽的山清水秀了,然而,庄南来了,他忽然不那么笃定了。
三人在山坡最高处站定。庄南仔细观察着山坡的走势和植被覆盖,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能避免泥石流的措施,一边询问万木:“大伯,咱们这儿夏季会有暴雨吗?”
万木答得很是干脆:“有啊,最近就有。”
“怎么会?”这不是才刚进六月吗。
万木指着那边的光秃秃的山给庄南解释道:“每年都是刚入夏的时候,那边就会有风过来,山风带山雨啊,要么是大暴雨,要么是绵延大半个月的小雨。要么都说同泽不缺雨水呢!”
同泽,原来还有这么个意思。只是而今的同泽,只有秃山、陡坡、沙土地,已经承受不住上天降下的甘霖了。
庄南来回走动几步,想要将地势看得更清楚一些,却不料一下子踩进了什么暄软的地方,整只脚一下子就陷了进去。幸亏走在他什么身边的东柯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否则真要跌个“狗啃泥”了,庄南还没感慨完,忽然无意间瞥到什么,忙拨开地表那一层去看,只见被淤泥杂物覆盖的地下,是黄中带黑的土地,他伸手捏起一撮来捻了捻,又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眼睛中闪过欣喜来,问万木:“大伯,咱们这儿的瓜果是不是很甜?”
万木正在找木枝,想帮庄南清理一下靴子上的淤泥,随口答道:“是啊,同泽的果蔬又甜又大又水灵,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瓜果啊。”
庄南没再继续说了,心中却已经产生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接下来就需要当地百姓配合了。
只是这时候的庄南并没预料到这种配合来得那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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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万木家中,庄南一边洗漱一边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和万木提了,万木却连连摇头:“按理说大人您是好心,俺不该泼这冷水,但是俺也不能眼看您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庄南取了布巾擦脸,奇道:“怎么讲?”
万木褪下鞋子磕着鞋子里的小石子儿,解释道:“大人您不知道,俺们这儿,之前也有县令老爷这么弄过,什么种植蔬菜瓜果啊,种树啊,可是都弄不成,各种原因啦,战争啊,钱不够啊。后来再有县令想做什么,大家都不理会了。”
庄南点头,明白同泽发展不起来,要么是战争导致前功尽弃,要么是银钱不够致使后继无力。他正计算着需要多少预算,突然察觉有些不对了,外面轰隆隆的响声,像是……打雷?
庄南看向万木,万木也有些意外,走出去望天察看,回来道:“今年的雨水来得早啊,看这样子还很可能是暴雨。”
的确是暴雨,没一会儿就有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雨势来得很急,没一会儿就汇流成溪了,源源不断地雨水从天空中降落下来,像是瓢泼一般,用浓密的雨幕将整个同泽县笼罩了起来。
万木寻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叹气道:“今年的雨水来得早啊,雨一下,地面就湿了,拾柴火就不容易了。”
庄南沉默不语,就在这个当口儿,他注意到房屋一角似乎是在……渗水?
他起身过去蹲下察看,万木也过来了,疑惑道:“咋地下还往上涌水?”说完抬头看屋顶,这一块儿的屋顶也没漏水啊。
庄南忙问:“以前下雨这儿不渗水吗?”见他摇头,忙俯身捏起一撮湿土凑到眼前观察,那土质极其松软,有源源不断地地下水汩汩地拱开土层往上面流着水,水质浑浊。
趴在地面上倾听,能听见地下发生异常响声。庄南忙走出屋子,这时听见隔壁院中有人正在扑打着四处乱窜的老母鸡。
不好!书上有记载说,发生这些异常状况的时候,很可能是滑坡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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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石流是指在山区或者其他沟谷深壑,地形险峻的地区,因为暴雨、暴雪或其他自然灾害引发的山体滑坡并携带有大量泥沙以及石块的特殊洪流。
滑坡是经稀释土质山体小面积的区域,典型的泥石流由悬浮着粗大固体碎屑物并富含粉砂及粘土的粘稠泥浆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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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南心中一惊,忙看向远处的山坡,只觉得似乎听见千军万马驶过的轰隆声——这十有八-九就是泥石流了,他忙招呼万木:“大伯,快!通知乡亲们快走!要滑坡了!”
万木还没反应过来,见庄南焦急地指着远处的那个山坡,才恍然大悟,只是他并不着急,反而摆手道:“没事儿,每年都这样的!”
庄南大吼:“五六年前不是发生过一次水灾么?”
暴雨声响太大,还有别的轰隆声,万木只能比划着回答:“没事儿!俺们请了风水大师看了,那是因为战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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