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季疏桐,他怎么会在这儿?!
询问系统却是无果,祁彻神色掩不住地添了分慌乱,只好垂下眉眼装作视而不见。
可是对方那黑色风衣在空中划出几道的凌厉冰冷的弧度,正好映入低垂的视线里,祁彻才恍然想起,他们之前似乎已经见过面了。
他没有认出对方,而对方亦然。
祁彻压下心中少见出现的失落,终于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他想:这样就好。
今夜的月色竟是格外柔和,风舞修竹,清音幽幽。
祁彻随意地盯着一处,面上无甚表情,在月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冷漠。
此时他是季疏桐的师兄,也是最后一刻。
系统颁发的任务,他是完成得不足够的,尽管已尽了最大努力,但他实在找不出错漏的地方。
让一位天生就应公正无情的人变得爱笑且左右逢源,这里面的难度不是一般大,能够让对方偶尔笑笑都是奇迹,怎么可能做到任务要求的地步。
虽然完成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左右逢源有了,笑也有了,可是……只对他一个人笑,有什么用!
“师兄,你身体还未痊愈,今晚夜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季疏桐显然对不爱惜身体的师兄颇为不满,却又舍不得扫了他的兴。
“疏桐。”祁彻低声唤着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疏桐,要记得休息,除鬼哪有你这么快的,师兄又不会跑,你急着赶回来做什么?”
又是一声轻微的叹息,融入渐寒的晚风中。
了解对方的固执,祁彻也不强求,于是接着说:“疏桐,既然你回来了,师兄正好有些想念你的手艺,可以为师兄做一道宵夜吗?”
“你该休息的。”季疏桐眉眼间的疏离随着更深的夜而越显得拒人以千里之外,虽是如此说,仍然乖乖转身去准备。
祁彻不经意地摩挲了下搭在肩上尤带着对方温度的外套,意味不明地目光放在季疏桐那介乎青涩与成熟间的背影上。
他想微笑,想一如既往那般无所谓,可是发现只能扯一下嘴角再做不了其它。
无声的话语随风而逝,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于空间里。
——对不起,我失约了。
——对不起,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
回忆就此中断,祁彻起身打量已然长大成人的季疏桐。
成长为男人的人身材修长,容貌果不其然的与他所想一样的妖孽,举手投足皆可入画,而那一成不变的疏离气质使他宛如高高在上的谪仙一般。
可到底是仙还是魔,尤未可知。
祁彻微微恍惚地望过对方深幽黑沉的瞳,里面似乎翻滚着浓郁的灰暗。
这是他脑海里一瞬间滑过的念头。
“这是我兄弟,祁彻。”林建远介绍着,而当说到季疏桐时却是卡了,小心地瞥了眼对方,“这我亲戚……”这下完全不知所措了,他还真不知道师父的名讳。
“季疏桐。”凉薄的唇微微一扬,似笑非笑,那目光如剑一般刺向他,“祁…彻?”
“你好。”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慌了神,竭力压制想要逃跑的心,对方认不出自己的,别慌。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更一发一.一
☆、暴露
今晚祁彻暂且在林建远的家里住下了,此刻他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身旁的人已经睡下发出细微的鼾声。
林建远的家是两室一厅,他们自然不可能与季疏桐挤着睡,于是只好两人组一队了。
之前季疏桐意味深长念着他名字的场面仍然滞留在他脑海里。
他的名字实在太危险了。祁彻第一次觉得不怎么变的名字是一个麻烦,本来不想引起对方注意其实很简单,可是有了这样与季疏桐所谓师兄名字一样的存在,再加上他也确实是对方师兄,如果他稍一疏忽就有可能引起怀疑。
真是够了,所以你到底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祁彻不禁蹙眉,有些头疼,他有些猜测,当然这也并不难猜。
他现在所待的世界应该就是他以前来做季疏桐任务的世界,只不过过了几年罢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夜已很深,他仍无睡意,只好无聊地数绵羊期待能够催眠自己入睡。
可是微寒的气温渐渐冷得刺骨,祁彻觉得自己的眉梢似乎都结了一层冰霜,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了水雾。
他瞬间皱起了眉,有季疏桐在的地方,竟然还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动土,真是稀奇。
却是不知这鬼东西有几分本事敢来招惹。
等见到一只坑坑洼洼而腐烂的手慢慢接近他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过自信了,此时不是想季疏桐的时候,对方也不一定会愿意管一个陌生人的闲事。
他推着身旁的人,想让林建远醒来,但眼瞧着越来越近的手,他低下头焦急地叫着林建远,然而他见到的并不是林建远的脸……
祁彻的心猛地纠了起来,吓得失了声,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的瞳孔里色彩涣散。
雪白的脸缓缓显出青黑色,飘散出腐败的气味。
祁彻再顾不得其它,几乎是以连滚带爬的姿态滚下床。
我他,他妈竟然和一只不是人的东西在一起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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