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臻疲乏许久,撑开眼睑之后,只感到胸前有些蜇痛,他坐起身来,才发觉胸前已经缠上了一圈白色绷带,身下染血的床褥也换了新的。
身侧空无一人,床褥已凉。日上三竿,塞北的阳光在地上抹匀了淡淡的金粉。
他扶着发胀的头,想到昨晚的一切,慢慢地,身体便僵住了。谢澧兰那么恶劣,将他的阿九尸身尽毁,可他竟还……
胡思乱想了一瞬,谢澧兰端着一碗清汤走进来。从未见过这个倔傲的少年认真地服侍过谁,可从昨晚开始,他一直对他很温柔。
谢澧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卫子臻怔怔的不说话,唇角下拉。
“谢澧兰,你到底要什么?”
这个少年让他越来越看不透,猜不出,他的意图让他觉得是雾里看花,少年善用这一切不规则的手段,攥着他支离破碎的那颗心,微笑地将它无数次捣碎了又缝合,再继续捣碎。
他无法告诉谢澧兰,在这次北征的路上,他脑中无数次划过的笑靥,全都是他的。
他笃定言爱的人,留在他记忆深处只剩下那一道孤傲冰冷的清影。
“我要的,我已经得到了。”谢澧兰将汤碗托起来,清隽的眉目,将那分迷惑人心的妖色尽数藏起,他的声音笃定至厮,“我说过,我要将军的这里。”
一根修长莹玉的手指抵住了他的胸口,熟悉的心跳在搏动。
昨晚,他曾无数次感受和领略,他们交织的心跳。
“把汤喝了吧。”谢澧兰将汤碗放到卫子臻的手里,站起了身,细思着看卫子臻将唇凑到碗沿,他的喉结在耸动。
谢澧兰愁眉难展地说道:“将军昨晚下手太重了。”
卫子臻端碗的手一颤,他垂下眼一饮而尽,只是脸上不自觉泛起了某些可疑的红。
谢澧兰调侃完之后,端着碗往外走,“你的人在外边一直等到了现在。”
直至谢澧兰将半掩的门扉彻底拉开,卫子臻才不再迟疑地下床,随意披了一件玄棠色的长衫,脚步沉重,皱着眉去应对那一帮人。
他知道,这园中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理解他为何纵容谢澧兰至今。
他们在心中讨伐他。尽管,这群人神情肃穆,没有半点不敬。
“王爷,”乐轻按剑而立,拧眉道,“谢澧兰决不能留。”
卫子臻没有说话。
少年早已穿过了那道垂花拱门,不见了惊鸿翩跹的身影。
身畔是清溪流水的淙淙乐音,却让人觉得聒噪难安。
乐轻已经跪了下来,他这一跪,身后的几十人再也不会站着,俱都笔挺地跪在了卫子臻的跟前。阶下冬风荒寥,落叶如扫。
“王爷,不日前,谢澧兰进宫面见陛下,出了宫门便戴上了司空府的官服。八皇子府在他的盯梢之下处处掣肘不敢妄动,他前来索阳第一个得到九殿下的尸身,王爷……他早已越过了必杀的那条底线。”乐轻说起来,甚至有一丝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卫子臻对谢澧兰已经心软到了有失英明、近乎昏聩的地步。
卫子臻深呼吸几下,目光沉了下来,只是那声音却太过无奈:“乐轻,我若能狠得下哪怕一丝一毫的心,今时今日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一个谢澧兰!”
可只要那个少年一道浅笑,他便方寸大乱,只要他一缕低回的温柔,他所有的杀心都为他寸寸瓦解,碎灭不堪。
对谢澧兰下杀手,他如何能够?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更新晚了点,作者君正在作死地三开。
(づ ̄ 3 ̄)づ
☆、这是犒劳
独孤琰面无血色地躺倚在床榻上,唇色泛白,深灰色的眼底凝着一缕干涸的水迹。
不知是在看什么。
他的腰上很快伸过来一只手臂,顽固倔强地将他搂了过去。
独孤琰唇皮动了动,发出一道低哑的声音:“为什么,留我到现在?”照理说,他早在一个月前,就该挺不过了的,那晚只记得意识昏沉,无数脚步声在耳边嘈嘈切切,他烦乱得不愿睁眼。是什么甜液流入了口腔,挽回了他的性命。
只是命已该绝,身体状况仍是江河日下,近乎油尽灯枯。
“那你呢。”君衡在他耳边叹息,唇咬在他的耳珠,激得独孤琰轻轻颤了一下,独孤琰把人抱入怀里,无奈又怜惜地亲吻沿着他的耳亲吻下去,声音含混不清,“阿七,这个毒是可以解的,为什么不想活?”
独孤琰撇开眼,笑声有些自嘲,“给我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更何况,他根本接受不了君衡以外的人碰他,即便是他的九弟不小心扑到自己身上,他也会扶着床榻吐一整天。
千万人里,他能接触的人,只有君衡。
所以自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此生都只能有他。
君衡在他的颈边轻喘,灼热的气息顺着光滑细腻的雪颈一路往下,吹入半掩着的淡蓝丝绣的春衫,独孤琰发出一声极细的呜咽。
“阿七,我很久没碰过你了。”
他身边的男人突然这么说。手上开始解他的衣袍。
独孤琰猛然睁眼推开他,“君衡你疯了!”解毒的代价意味着什么,他这个下毒人不是最清楚的么?
“可我不要阿七死啊。”君衡无奈地拂下眼,“大不了我找别的人……”
“不可以。”独孤琰攥住他的手,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根本拗不过君衡,可是对方完全没有挣扎。独孤琰清淡的口吻平铺直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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