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樊不拆穿他,自己咬了一块酥,甜的腻人,只好喝了一口浓茶冲淡那甜味:“府上有事,回去一趟看看。家里人多,还是这儿住的舒适。”
二人不约而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卫珉是没必要问,江樊和他只是君子之交,彼此了解多了反而踏过了那一条线。江樊则是不想,他家里关系复杂,说多了疏离了他们的情谊。
江樊给他讲了讲京中发生的有趣事,又同他讲了最近朝堂上的事,最初卫珉不愿听,每次刚说几句话就借口走开,脸色也阴沉。后来江樊说的次数多了,他也能心平气和地对待。
卫珉父亲入狱判罪后,右相开始收买卫左相从前手下的人脉,有刚正不阿地不愿与他同谋,也有一些墙头草选择投靠右相。朝中势力一度倾倒。皇上提拔了几个新人委以重任,又将朝中颇有威望的工部尚书命为左相,才将那天平堪堪拨回来。
听到此处,卫珉凉凉一笑:“那几个新任的侍郎空有一身本事,虽忠诚,却无人脉,若过个三五年这一群人加起来还可和右相相比,如今?不过泛泛之辈。工部尚书或许可与右相相比,但他年事已高,行事未免有些平庸,丞相之位——过重了。”
虽不免带上私人情绪,但卫珉的话亦有可取之处。江樊细思一番,忽然起了个念头,若是没出意外,此时卫珉说不定已入朝为官,过多十年八年,不说多富贵显达,必定能与他兄父一样大有所为。
可惜啊。然而江樊却没有说,他对卫珉不喜当今皇上的态度了然于胸,也不必说出来惹各自不痛快。
卫珉心中嘲讽的很,面上不显,仍是微笑,想起这京中变换极快,他卫珉或许早过了成为饭后笑料闲谈的时候,突然抱了一丝妄想,卫峮说不定已经从边境回京了,说不定只是有要务缠身,不得已才没来同自己相聚。
越想越思念,就连江樊叫他越没听见。
猛然惊醒才恍然被吓着一样浑身一震。难得见他这般失态,江樊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小公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江樊道。
卫珉突然侧身手臂压在小卓上,神色肃穆,张着嘴难以启齿,半响后缓慢道:“江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江樊挑眉,示意他说出来。
“我……我想去京里一趟。”卫珉道。
“你想让我载你一程?”
卫珉点头。
江樊思索片刻,在卫珉略微紧张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第十九章质问
柳絮飘扬仿佛朦胧的雪花,湖水倒映出边上柳树的身影,倒影翠绿的好似翡翠一般,却突然被一阵涟漪打碎。
尖叫声呐喊声重叠,圈圈漾起的水波荡漾远去,又被落水男童激起的水花打乱。
少年立在湖边,四肢僵硬,眼睁睁看着男童被人救起后的发青面色毫无知觉,他手上的披风忽然掉落地上,对身后丫鬟的叫唤无动于衷。
少年面目俊秀,然而苍白的脸色僵直的眼珠令他看起来有些可怖。缓缓近看,那俨然是自己的面容。
……江樊猛地惊醒,大冬天平白惊出一身汗。
江樊撑着额,突然手掌一扫将棋盘上棋子打乱。
兰芝端着热水从屋外进来,见他这般神态,有些担心地问道:“少爷可是不舒服?”
江樊摇头,将落下到桌面的棋子捡回棋盘上,手指依旧有些后怕的颤抖。
见他如此,兰芝不敢多问,仔细替他铺好床铺,塞了汤婆子,才拧干帕子替他擦洗。
只在桌上点了一盏烛灯照亮屋内一隅,多宝阁上放置的物件一面是光,一面是暗,黛色床帐勾起一边,略显昏暗的床帐内铺着两层宝蓝锦被。
兰芝聪慧,紫鹦灵动,所以二人才有幸从京城跟随一直伺候江樊,兰芝自持自己比之紫鹦要更懂江樊的心思,无论是从前在京城时江樊对于那些前来拜见的官员的态度,亦或者是他为何舍弃舒适生活来到这小村庄平凡度日的心思。
但这回,兰芝就猜不透江樊的意图了。
她几番思虑不得结果,劝说自己放下这想法又不住拾回来。
不小心走神了,手臂一颤端在手里的铜盆险些摔落,铜盆危险的晃了晃将里面的水倾出些许又被一只手给扶住。
江樊单手帮她托着,半边手掌覆在兰芝手背上,兰芝略微有些出神。江樊的手好看,带着一丝书生气,指节分明,手指细长,此时用力扶着盆节骨凸起,看起来很安全。也很暖。
待兰芝将铜盆扶好后,江樊随后收回手,将棋子一颗一颗摆回棋盘上,直到兰芝将东西收拾妥当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想些什么呢?那么入迷。”
兰芝轻轻摇头,将耳边掉落的头发勾回去,手指搓捏几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对卫公子好的很呢。”终是忍不住说出来,兰芝心里悄悄放下一个石头又提起另一个石头。
玉石做的黑白棋子被摆放在它们原本所处的位置,细白手指捏起棋子后无需停顿便可将它们一一摆好。
和卫珉下棋是件有趣的事,二人旗鼓相当分不出高下,一盘棋常常能下半日,今儿也没能分出胜负于是约定明日再切磋,但若是被卫珉看见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棋盘,说不定该暗暗嘲讽他“输不起”了。
江樊能想象他说话时的神情,那种分明不高兴却偏偏自持无事强行摆出尖锐的嘴脸。
在某些事情上,卫珉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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