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深知,程墨把安民、善后的事交给他,有举荐他为扬州牧的意思,从副手一跃成为一把手,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事。这个时候就得好好表现。他每晚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用来处理公务,力求给程墨留下好印象。
安抚百姓是极重要的事,只有百姓安抚好了,才能消除揭竿而起的隐患。程墨身为北安王,不好接手地方政务,交给陈宜去做,就理所当然了。他乐得当甩手掌柜,游山玩水。几天下来,把扬州有名的景点都游玩遍了。
这天,他带黑子等侍卫从城外回来,刚到翡翠居门口,还没下马,陈宜便迎了上去,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程墨不接手政务,陈宜却不能不请示汇报,这是汇报来了。
“陈别驾来了,里面请。”程墨下马,笑吟吟对陈宜道。平素他给人和蔼可亲的印象,对陈宜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在大堂坐下,寒喧毕,陈宜说起盐引的事:“城中商贾极多,不少人有意于盐引,下官不敢擅专,如何安排,请王爷吩咐。”
这些天,他府门口的门槛差点被踩矮三寸,众多商贾风涌到他府上,只求能分一杯盐引的羹。如果城中没有程墨这尊佛,他自然会兼顾自己的亲戚亲信,再兼顾别的商贾,以安众人之心,像周征那样肆无忌惮之事,他是不会做的。
程墨还住在翡翠居呢,看似到处游山玩水,诸事不管,可难保他听到什么风声,盐引这种极度敏感的事,就不好做得太过了,最妥当的办法,当然是请示程墨,一来撇清自己,以示自己清廉;二来讨好程墨;三嘛,以后有事,尽可以把一切推到程墨身上。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哪怕弹劾再多,有皇帝这么强硬的后台,也撼不动,真是背黑锅的最好人选。
程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陈别驾以为,如何处理为好?”
陈宜认识他没几天,打交道的次数可不少,早就清楚程墨的厉害,见他把球踢回来,一点不意外,道:“下官顾此失彼,实是无计可施,还请王爷赐教。”
我什么都不说,且看你怎么办。陈宜已经跟亲信说了,这件事必须北安王点头,让他们在他走后,到翡翠居求程墨。
程墨看着他笑了笑,笑得陈宜心里发毛,只觉眼前的青年虽然年轻,心机却深沉,一点不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个嘛,端看陈别驾想要什么了,若要安心腹人之心,自可把大头给心腹,拿一点残羹剩饭让众商贾争夺。若陈别驾大公无私嘛,不妨把盐引细分,价高者得则可。”
“王爷,下官为官清廉,最看不惯贪官污吏,周征为州牧时,下官苦劝,他不听,才有今日之祸。下官怎会步他后尘?下官才智有限,实是没有办法,还请王爷见谅。”陈宜被看破心事,还被当面说出来,暗暗心惊,除了叫屈,实是说不出别的了。
周征太贪,你要不跟他同流合污,早就坐不住别驾的位子了。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鬼话,只好去骗别人,程墨怎会上当?他在效外转了一天,有些口渴,让黑子续茶,慢慢喝着,只是看着陈宜不说话。
陈宜没办法,只好低头服输,真心求教:“不知价高者得如何运作?”
“这个容易,你把盐引分成若干分,每分每年缴银若干,拟好了,告之以民,择一日于府衙,让有意于盐引的商贾出价,价高者得总懂吧?”
你还是人吗,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精明。陈宜心里暗骂,面上恭敬地拍马屁:“王爷高见,下官这就去办。”
待他走后,程墨回丙安号,黑子过来道:“阿郎,我看这人奸滑得很,不似好人。”
以为阿郎年轻好糊弄,真是岂有此理。
程墨吩咐备水洗澡,然后道:“我知道。他嫌我在这里碍事,巴不得我快点离去呢。”
“外头都在传,他会成为下一任州牧,不知可是真的?”黑子打心眼里不乐意陈宜当州牧,哪怕陈宜如他表现出来般清廉。
伙计提水进来,程墨不再说。
陈宜出了翡翠居,上车,特意吩咐车子经过那些等在不远处的亲信面前,他车帘高高卷起,伸出一只手,在窗口轻轻摇了摇。
能成为当官者亲信的,就没一个蠢货。那些人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可陈宜让他们别去打扰程墨,还是看得懂的。
程墨洗澡的当口,周进由伙计抬了进来。周征下狱,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
待程墨换了一身燕居常服从浴室出来,周进在软榻上行礼,道:“见过王爷。”
“不用多礼。”程墨道:“诏书到后,我就要回京,你可要一起回去?”
他断折的肋骨在恢复中,若要留在扬州,自可继续当他的御史。程墨不是没想过举荐他为扬州牧,只是他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陡然成为食俸两千石的州牧,事务千头万绪,怕是不能胜任。
周进有自知之明,并没对州牧之位有幻想。
“王爷,下官想留在扬州。”周进对郭伯等人有感情,不想就此离去。
周征下狱后,郭伯等人已回原先居住的家,买下的院子,程墨准备送给周进。他原先住的小院子小得不像样,有损御史的脸面。
程墨把田契放在他面前,道:“拿下吧,若需要买丫鬟仆役,跟白掌柜说一声,他会去买。”
“下官有住所。”周进觉得这份礼太重了,想都没想就拒绝
程墨笑道:“我回京城,这座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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