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很快发现,胖肥如大水桶的人型是个女子,手挑灯笼的似乎是个婢女,提着灯笼走在一侧,而那女子则飞快朝他冲过来。
“五郎……”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在巷子里响起,程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女子如一阵风般,眨眼就到了。程墨连连后退,低喝:“谁?”
太诡异了,要不是这里是居民区,他就要怀疑女子是鬼是狐了。要不然,黑蒙蒙的跑他家里干嘛?
女子不管不顾,直直朝他扑了过去。
程墨侧身避开。
女子在婢女的惊呼声中跌倒。
“我的五郎还是如此铁石心肠。”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灯笼下一双被胖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幽怨地看着程墨。
她一张大饼脸上堆满了胖肉,脸上的粉最少三寸厚,刚才跑得急了,肌肉抖动,这会儿粉簌簌往下掉,看起来触目惊心。程墨强忍着才没有呕吐。
婢女看不下去了,瞪了程墨一眼,道:“姑娘在这里等你一下午啦,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又去赌了?”
在这里等他一下午?程墨猜测女子可能与自己这具肉身有些关系,别过脸去不看她,语气淡淡的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请问你家姑娘是谁?”
起码自报家门,说说与以前的程墨是什么关系吧。想到自己虽然幸运地得到这具身体,得以继续活下去,可这具身体的主人带给他的麻烦也不少,程墨也无奈了。
女子呆住,无法接受程墨失忆。婢女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双眼一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是。”程墨别过脸,没有看到她灼热的小眼神。
女子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有婚约,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怎能把我忘了?”
“啥?!”饶是程墨生性沉稳,经历无数风浪,这时也吓了一跳。
女子只是幽幽怨怨地看他,好象他是陈世美再世。
“你别这么看我。天色不早,快回去吧。”程墨落荒而逃,三步并作两,飞快窜进小院,关紧柴门,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真是太坑了,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有婚约呢!程墨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女子看他狼狈逃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和婢女捂着嘴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武空派人送来请柬,邀程墨下午去醉仙楼喝酒。程墨答应了。
出了巷道左转,过三条巷,有一个面片儿摊。程墨天天喝白粥,嘴里早就淡得很了。以前兜里没有铜板,昨天武空借了钱,和武空去醉仙楼时,顺路兑了一张十两银票。现在手里有铜板,自然要换换口味。
面片儿摊前不少人捧着大海碗吃得香甜,掌勺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见程墨在他摊前站住,招呼道:“五郎,来一碗?”
程墨点了点头。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怀疑的小眼神直往程墨身上瞟,道:“带铜板没有?”
朝廷规定,百姓日常消费,只能用铜钱和银票,只有官府才能用银子。这也是昨天程墨把银票兑开的原因了。
程墨下巴高高扬起,高傲得很,看都不看青年。
青年自觉无趣,转头对摊主道:“大叔,小心有人输光了腚没钱会钞。”
摊主呵呵笑道:“没事没事,不就是一碗面片儿吗?大家坊里乡亲,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等五郎手里宽裕再还就是。”
也认为程墨无钱还帐。
青年和摊主说话时,围在摊旁吃面片儿的人都看着程墨,目光复杂,有鄙视的,有憎恶的,有怜悯的,不一而足。一人道:“我这里有几个铜板,借给五郎吧。”
程墨嘴角抽了抽,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钱放在冒着白烟的大锅旁。
这些人见程墨随手就是一把铜板,足足有十几文,不由都“咦”了一声,青年更是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程墨不知一碗面片儿值多少钱,还在往外掏钱。他见摊主从面团上揪下一片片大拇指宽,两寸长,薄薄的面片丢水里煮,有只加猪油葱花的,有加鸡肉鸭肉的,闻起来挺香,想必跟现代的面差不多。
随着他掏钱的动作,瞪大眼的人越来越多了。
摊主也没想到程墨居然有钱,忙道:“够了够了。”
刚好捞起一碗,在油腻腻的围裙上擦了手,数够了铜板,把剩下的还给程墨,道:“这些就够了。”
青年脸色有些不好看,哼了一声,道:“不会昨晚赌赢了吧?”
有人交口接耳道:“看不出来啊,他身上还有铜板。”
那要借钱给程墨的人叮嘱道:“五郎,手里有几个钱,可不能去赌。”
程墨朝那人点点头,转头冷冷对青年道:“你管得着吗?”
你管我钱哪来的!
青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算现在有几个钱,等会儿也输光。”
程墨冷笑:“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有人低低笑出了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可不是,他乐意,你管得着吗?”
便有几人大声笑了起来。那青年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程墨一眼,端了碗走开几步,做出专心吃面片儿的样子,看都不看程墨一眼。
对这种人,程墨自然也不会理睬。就在这时,摊主把面片儿煮好,端了过来。程墨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端了碗,到旁边吃。
碗里下的是鸡肉,还有一个鸡蛋,一些绿色的植物,象是茱萸,总之吃起来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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