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传下去,跟你旁边的交个朋友。」应采声微勾的嘴角让他看起来似笑非笑,但崔河能看得出应采声的心情不错。像是小孩计划著『下次要去哪里玩呢?』那样的表情。
「不好吧。」崔河笑笑,把纸条还给应采声,「你不回应她?」
女孩头发长长,眼睛大大,看起来乾乾净净的好学生一个。条件算是不错的吧?
「没兴趣。」应采声打了个呵欠,「还是你跟我交朋友吧。」他又把纸条挪回去,同时望著那坐立不安的女孩,随著纸条移动的情绪变化。
崔河的外貌条件相当好,应采声可以感受到女孩的忐忑。如果乱枪中了,她也没损失,虽然本来目标是应采声。
有趣。应采声喜欢看著人类情绪挣扎的样子,更精确的说,活著的生物。
应采声算准女孩回头的频率,牵起崔河的手交扣,同时给了女孩一个灿烂的笑容。
□
应采声有个哥哥,叫应禹。应禹不像应采声漂亮,但人很亲切,朋友很多,脑筋也没有比应采声要差。只不过,他是一步步念上来的,没有跳级,而恰巧和应采声同一届。
应禹念的是幼教系,有个虽然不顶漂亮,但乖巧柔顺的女朋友;两个人都是学会干部,常常和朋友一起出游。
哥哥偶尔会被老师讨厌,偶尔会讨厌老师,有一点点叛逆,但并不使坏,不特别突出,算起来也是普通人里的优秀才子;应对进退,说话技巧,待人处事,都很好。这样的哥哥在应采声眼里,无疑是正常的,正常得不得了││平凡又美满的生活。
母亲也比较喜欢哥哥,应采声看得出来。
即便被归类在天才,但他并没有因此得到比较好的待遇。天才的另一面,就是被认为是奇怪的,说好听一点,叫特别。母亲和应采声总是有一些距离,和哥哥多少也有,不过因为哥哥的好性子,所以比较不那麽严重。
只是,有一道永远翻不过去,也凿不开的墙。
曾几何时,应采声还会说说自己的心事,现在不说了,因为思想被认为是奇怪的。最後进了艺术大学,也被认为是理所当然,搞艺术的总是比较怪,所以这一点怪,似乎又得到了赦免;可一旦用到赦免这个词,就等同於他有毛病。
原本应采声是不觉得自己有毛病的,可久而久之,和哥哥的对比之下,就显得异常了。
应采声喜欢些花花草草,喜欢自然,喜欢书本,喜欢笔墨宣纸,喜欢一个人涂涂抹抹。相对喜欢四处游玩,唱唱歌,喝点小酒的哥哥,应采声被说不怎麽像个年轻人,没有甚麽青春气息,太孤僻,太早熟。
也许只是哥哥吧,哥哥和自己不一样而已,应采声在小一点的时候是这麽想的。直到哥哥带了自己的女朋友回家,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原来,哥哥、哥哥的女朋友,他们的朋友,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继续这个话题後,母亲也说,以前他们过的也是这样的生活,怎麽应采声就不一样呢?
应采声说,我喜欢。
母亲说,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奇怪的孩子。
这一句话,清楚地划了一条线,在应采声与哥哥、哥哥的女友、以及母亲之间。
应采声一直不懂为甚麽这样就是奇怪,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妨碍到谁,也没有甚麽错,但他就是被隔离了。
即使成绩再好,图画得再美,级跳得再多,努力得不让自己睡觉,换来的还是:你怎麽就跟哥哥不一样呢?
为甚麽他要和哥哥一样呢?
按理说,应采声觉得如此下来,他会痛恨自己的哥哥,但没有。
哥哥一直都是应采声的偶像,从小他们一起玩游戏,应采声没有赢过,再怎麽努力,也会被哥哥赢过去。和长辈们招呼寒喧,也是哥哥先开口,应采声看了好几回,才学会说几句。
哥哥从小身边就很多人围绕,说了几句话,所有人都会笑得弯腰,应采声的开口,却会让四周沉默。
应采声一直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但他怎麽样都办不到,只有渐渐地走入自己属於的方向,不再学著哥哥。
因为,他怎麽样都赢不过散发光芒的哥哥。
那样好的哥哥,却和应采声说,你还是有比我好的地方,像是画画,你就是天才,不是吗?
应采声那时低著头很久很久,才说,那是因为我花的时间比你多,因为我没有睡觉,如果哥哥你也画,不出三天就赢我了,你才是真的天才。
哥哥说,但是我不喜欢画画啊。
应采声没有再回话,只在心底说,要是你喜欢,我现在就去自杀。如果连唯一一个靠自己拼死拼活努力到现在的东西,也被哥哥超越,那他活著根本没半点意思。
周遭的人都认为应采声是天才,但应采声从来不觉得,他是努力的天才,他只努力,靠努力达到这样,哥哥才是天才,哥哥才是。
永远永远都在他的前面,而他永远在哥哥的影子底下。
□
崔河是学生辅导中心的实习谘商心理师。
这天,他听了应采声关於自己,和哥哥的事情,很意外地发现,应采声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见应采声说了这麽多话。
「我想先问问你,在接受这段谈话之前,你填的资料里,想来这边的理由是『我有病』,你为甚麽会这麽觉得?」
「那个啊?我随便写的,我想找你说话。」应采声耸耸肩,眼神飘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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