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赏微微笑不说话,太初抱着她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冰袋子飨足的哼唧了一声真他妈爽,眉头方才稍稍舒展一些,连带着烦躁的心情也有所回旋。太初舒坦的直哼哼,表情贪婪的像只猫儿,蜷着身子恨不能整个人都贴在那冰袋上,半天才想起来沽赏还在身边,抬头,眼神雪亮的看着她问:“好姐姐,跟我说说这宝贝儿是打哪儿弄来的?”沽赏淡笑,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诡秘:“大内,千秋阁。”“啊。”太初爽的呻吟一声,脸颊冰出一片水渍,眯着眼慢吞吞道,“我就说,三伏的天皇城里热的都能当街烧烤了,却是没几个人有本事将百里外的寒冰运来不化……”
沽赏说:“少主说的是,尚京属极热地段,每逢盛夏光是疫热就能闹出好些祸端,临地的冰便是洛阳纸贵,除了皇族贵州外没几户大家能享用的起。连今上御用的寒冰都是百里加急连夜送来,路上想法设法的保存,运到千秋阁时却也至多不过一半,为这事今上曾提过要迁都,那些顽臣却倚老卖老上奏折,直说迁都建造新京消耗过大,今上仁慈不愿与其计较,此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嗄?原来是这样。”太初垂下睫毛沉沉的想,隔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不对啊,送给皇帝的冰都那么紧张,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偷出来给我,就不怕被大内的人发现?”“不会的。”沽赏轻轻笑起来,脸颊一边浮起个浅浅的酒窝,淡淡道,“因为这冰就是陛下御赐的。”
关于怕热这件事,季太初还算是遗传了季墨白,只不过他爹比他更甚,是丝毫的不能沾暑气,一沾便虚,故而像红殊说的每到春末便早早躲入天山附近,美其名曰闭关,其实却是熬过盛夏流火才会出门见人。红殊还说,当年季墨白就是因为这个弱点才会被天山灵鹫门的人逮了住,后来靠美色搞定了灵鹫门门主就逃婚下山,孰料下山又无意撞到百里加急赶着给皇帝运冰的骑兵,季墨白灵机一动便随着人家躲进了皇宫,一来可避开灵鹫门撒网似的“海捕”,二来又能美美的享受皇帝待遇,反正皇室的冰库是大大充盈的。如此,便是结识了当时的皇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姬止水……
太初笑了笑没再多问,关于他爹季墨白的“fēng_liú史”不是不好奇,但他更想知道却是别的事,比如,菖蒲录。艳殇说过,菖蒲录的历代都是由秘术长老守护,至死方休,也就是说他爹身上应该也是有着菖蒲录的密图,但是为什么他就可以逍遥世外,而自己却要无端背负起一生的坎坷?或者难道他也要效仿他随便找个人生了儿子然后丢给艳殇,这样才能恩断义绝,彻底跳脱苦海麽。太初这么想着,眉头慢慢的又皱起来,眼睛出神的望着远方水天一线的美景,轻轻叹了口气,听到红殊在身后笑着说:“少主,入夜了。”
黄昏时分。
夏日昼长夜短,此刻也不过是天将擦黑,远方江水接连着起伏的山峦形成一帧清淡的水墨画,点点昏黄之色擦着水面的浮波琳琅起来,入夜便又是一番动人的深沉。华灯初上的翡翠台里,没有季太初,只有董砌雪。
碧青的竹帘后,美人抱着琴款款而坐,纤秀的身姿影影绰绰好似一副动人的丹青,依旧是微微垂着头,长发倾泻,烛台上芙蓉色的光映照着她光洁如雪的美鬓,眼稍冷淡媚人。背后竖着一张梅花丹鹤屏风,一旁雅致的小窗半开,江面吹来徐徐夜风,清凉惬意,直叫人心神迷醉。董砌雪安静的弹着琴,十指素洁,面前檀香嫋嫋,端的是一副素雅静默的美人图。竹帘外坐着满满一堂的华服贵人,一眼望过去便能被那璀璨的服饰灼伤双眼,席间却很安静,只有青衣小婢低着头端茶续水的窸窣脚步。董砌雪弹着琴满心无奈,眼睛里滑出却是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叫人心生怜惜。一曲终,席间掌声雷动,尤以一蓝衣公子鼓的格外起劲,董砌雪似是被其撼动,忍不住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只一眼,便怔住。
今晚的翡翠台意外提前闭馆,被驱散的众人心有不甘,嫉妒着有幸被董砌雪选中的那个人,却只能哑忍,因为这个人除了当今天子之外没人能惹得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廉王,曾被艳殇身为女身的“桃九苏”暴打过的,姬怀溪。人人都羡慕的姬怀溪此刻亦是心花怒放,深情款款的望着传说中的京都第一美人董砌雪,眼神灼热的能将对方射穿一身窟窿。后者徐徐抬手,姿势优雅无比,嘴角含着一分温柔的笑,一改之前冷若冰霜的模样,直叫姬怀溪口水长流,没出息的扑向前,然后-----
一记飞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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