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也许她想约你去皇后剧院看戏?”保尔拿着凯西的卡片。
格林仍然在埋头写字,“她不愿意嫁给罗格?史密斯。这件事很奇怪。明明是罗格高攀,她却说她不希望别人认为她是因为钱或者名誉才嫁的。这很矛盾不是吗?”
沃克问,“难道老德克威最近缺钱了?纽约地铁投标他不是正好赚一大笔嘛。”
“她很焦虑。”格林回忆起来,“这桩婚姻像是她心口一块大石头,无时不刻在折磨她。”
沃克调侃,“可能父母给她的压力比较大吧,婚姻的最终决策权仍然在老一辈手里抓着,年轻人的话语分量还是轻了。这种传统的权力分配制度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那也不一定。”保尔笑起来,“莱利和哈里斯就是例外。莱利不喜欢哈里斯强悍,哈里斯觉得莱利不够成熟。这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像两只鹦鹉吵架,还都很强硬,父母根本没办法。”
“哈里斯是典型的不自由毋宁死。这女人才是美国精神的精髓。”
……
今年冬天来得早一些。星期六早上纽约下了第一场雪。
清晨街道上有人用扫帚扫雪,发出“唰唰”的声音。格林在这样安静的扫雪声中醒来。壁炉里只剩下黑黢黢的一堆碳灰。空气仍然温热,他打了个惬意的哈欠。
扫雪声由远及近,这声音在他的记忆里特别深刻。从前在佛罗里达州的时候,每年冬天他和姐姐都必须自己扫雪。这是一年中最辛苦繁重的活儿,他穿上笨重的水靴,登上梯子,手脚并用爬到屋顶上,用一根老旧的芦苇扫帚把雪扫下来。这样的活儿往往一干就是一天,累得气喘吁吁,扫帚打在屋檐上那种沙哑的“唰唰”声,单调而枯燥,又十分嘈杂。后来他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十分厌恶,提醒他不得不亲手干活的现实。
格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从厚重的被子里钻出来。他推开窗,拂去窗柩下一行冰冷的雪花,手被冻得通红。干冷的风刮着他的脸颊,而背上却哄着室内的热气,使他心中忽冷忽热的。
楼下正对着的阳台上,玛丽安裹着笨重的夹袄正在扫雪。
格林心里一动,披上外套下楼来,“早上好。”
玛丽安见了他有点惊讶,“您今天起得很早呀。哎呀,早饭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格林拿过他手里的扫帚来,“我听到了扫雪的声音,所以就醒了。您去准备早饭吧,这里我来清理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呢?先生,外面太冷了,如果冻坏了就不好了。”
格林却十分坚持,“不,我想帮帮忙。我挺喜欢扫雪的。让我试试。”
玛丽安犹豫着把扫帚给了他,“你需要我给你拿一双水靴吗?穿着拖鞋的话,一会儿就会被雪打湿的。”她从阳台后面的鞋柜上取了一双男用的水靴来。格林套了上去,水靴又硬又重,而且尺码还比他的脚大一些,穿起来十分不方便,然而他兴致勃勃,挽起袖子埋头干起来。
天色很快就大亮了。一辆出租车经过窗台,停在门口。门铃响动。
玛丽安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格林只得拖着扫帚去开门。
他拉开门栓,寒风卷着数片黄叶扫了进来,挟裹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伊莉斯显然被他这一身打扮惊住了,“我来的是不是有些早?”
格林让了让身,“请进。沃克应该已经起来了,他也许在洗澡。”
“噢,我约了他早上去买东西。我可以在客厅等他吗?”
格林点头,“当然。”他脱下黑乎乎的棉手套,为她倒茶,把伊莉斯弄得受宠若惊,“不,我自己来就好,您请坐。您这是……在扫雪吗?”
“是。”格林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狼狈,他的脸因为难得的体力劳动而泛着灿灿的红光,显得十分有生机,“这样的活计还是由男人来做比较好。”
这与他一贯的阴柔形象不太符合,看得伊莉斯忍俊不禁,“你介不介意这样让我拍张照片?”
“这样吗?”格林扯着沾了点花泥的睡袍。
伊莉斯拿起了相机,让格林站到了阳台上,恢复扫雪的姿态。她挑了阳台的一角,拍了一张近景,十分满意的样子,“这样很符合居家的好男人形象。美国人现在开始流行自己打理庭院了,这张照片登出去,纽约的贵妇人们一定会剪下来放在自己的项链匣子里面的。”
格林一停下来就觉得有点冷,不禁打了个哆嗦,“我得先把这里打扫干净,麻烦你在客厅等沃客吧,这里太脏了,女孩子还是不要进来了。”
伊莉斯窃笑着回到了客厅。
没过一会儿沃克就从上面下来,两人拥抱接吻。伊莉斯替他整理好领带,“宝贝,你们家伯爵先生穿着睡袍扫雪的样子真性感。”
沃克一怔,偏头看到了在阳台上搬花盆的格林。他低弯着腰,宽大的袖子一边垮下来一边挽上去,造型有些滑稽。对襟的领口大敞着,一眼就可以将洁白的胸膛和发红的rǔ_tóu看得清清楚楚,那色泽几乎和地上的雪色融成一片来。沃克眨巴眨巴眼睛,看得眼睛发直,“他居然愿意亲自干活?”
伊莉斯笑,“你别说,他这个样子挺好看的。”
沃克走过去替格林挽起垮下来的袖子,“甜心,剩下的交给玛丽安吧,啧啧,手都冻红了,赶紧进来,等一下就要感冒了。”
格林把花盆搬到一起整理好,将散落的黄叶、积雪和花泥铲成堆,“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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