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前脚才迈进门槛,安漫便提着鸟笼出了胜留侯府的大门。两座府邸只隔着一条大道门对门,所以安漫一眼就看到了安晟,立马乐呵的招手呼道:“喂!”
安晟听到声音,知道背后那个隔了一条街的人是谁,但这个喂字他实在不想搭理,于是头也不回的进了大门。
“二哥二哥!”
安晟眉尾一扬,这才停了脚步扭头瞥了眼安漫。安漫拎着鸟笼二话不说就小跑到安晟旁,拽着安晟往外走:“走走走,去我那下两盘棋!”
安晟沉着脸,站着丝毫不动道:“我不记得我跟你有这么熟。”他随着子懿一同来曲城,虽不说偷偷摸摸,但也并未张扬,就连到了曲城的这几个月他都极少出门。他知道安漫就住在对面,可他从没跟安漫有什么交集,更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跟安漫这么亲近过,就连今日也是因为他出门送了下徵儿才被安漫撞见了。
安漫沉默了一下,鸟笼里的画眉欢快的叫着。
“不熟也是我二哥,能改变吗?”安漫问道。
安晟皱了下眉头,莫名的松懈了下来就被安漫拉到了对面的侯府里去了。
阳光斜着落在侯府的林园里,安漫与安晟坐在树荫下的大理石桌旁对弈。园子并不十分精致,但却十分清幽,这归功于张变的过目不忘,硬是用嘴巴描述,让工匠仿着对面府邸做的。
下人又泡了壶瑞山雪芽给这两位老爷端了上来后又赶紧退下了,往回走时还忍不住嘀咕道:“怎么老爷们下个棋气氛都这么剑拔弩张?”
安晟终是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能不耍赖?”于安晟而言,他让安漫悔了三次棋就已经很难得了,以他的性格,棋盘如沙场,没有一步能悔的。偏偏安漫棋艺不湛,这都悔了七八趟了。
“你可是我哥。”
“你不知道落子无悔?”
“我就不能落子有悔?”
安晟厉声道:“老八你别太过分,你给我把棋子放回去!”
安漫问道:“你命令我吗?”
也难怪安漫这么觉得,安晟一生处在高位上,绝大多数都是他在下达命令,发号施令,语气里带了命令的口气并不奇怪。
安晟讽笑道:“怎么,难道你有爵位有官职,我命令不动你?”言下之意安漫不过是削了爵的普通人。
安漫思索了会反呛道:“二哥,你是王爷不错,可你在宗谱上已逝。”
安晟横眉瞪眼看着安漫:“你也是早晚的事!”
安漫不屑的撇了下嘴,刚想继续说什么,安晟看了下天色赶紧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安漫摆手唤来下人,下人回道:“酉时。”
安晟一看夕阳都快沉没了一挥袖:“不下了不下了。”说罢转身就走。
安漫起身道:“别走啊二哥,你就这么走了我的棋不白悔了?再说你还能有什么急事?”
安晟回首用目光斜视着安漫道:“回家陪儿子吃饭。”
安漫乐开了花,笑道:“还能缺了这么一顿不成?”
安晟驻步停留了一会,又大步离去。“缺,缺了很多年。”
安晟回到府中,魏翁正在厅中侯着,看到安晟回来便吩咐下人上菜。人少,主子又喜简,桌上的菜品并不多,三菜一汤,都是清淡的菜色。
伺候安晟净手后,魏翁便出了小厅,俩父子吃饭不喜身旁有人。
安晟并没有动筷,只是坐着等,偶尔望着门外又时不时又用手背碰碰瓷碟,看菜是否凉了。
“魏翁,菜凉了,拿下去温一温。”
厅外候着的魏翁听到安晟的话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他匆忙入厅,躬身道:“王爷今日有事,老爷先用膳吧。”
“有事?”安晟眉头蹙皱间还是隐含着一股风雷:“你可知是何事?”
“老奴听说是雨季将至,属臣们与王爷正商量修筑水利之事。”
安晟颔首嗯了声,交代魏翁子懿来了提前告诉他。
到了戌时,魏翁向安晟禀报,王爷出了议事堂,安晟这才让人赶紧将凉了的菜端下去温。
子懿到小厅的时候,桌上的饭菜还蒸腾着热气,自己父亲面前的那碗饭分毫未动。
看到子懿来安晟才端起碗吃饭:“懿儿来了,快坐下。我也是刚回来,今日出门被安漫撞到,被他拉去下棋,一下起来就忘记了时辰。”这话倒是真假参半。
子懿的黑眸里眼波流动,唇边挂着浅笑,这个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怎会不懂。子懿坐在了安晟的旁边,那位置上摆了碗筷,碗里盛好了饭,若是没有事先摆好,他便会坐得稍微远一些。
静默的吃了几口饭,安晟问道:“今日懿儿怎么也这么晚?”
“在议事堂里耽误了些时间。”
安晟给子懿夹了些菜道:“别太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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