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幼稚得要死,陈景仪忍俊不禁,不由自主地伸手拍拍他的头,说:“别说这种话,我不习惯。”
像得到鼓励一般,苏咏的手不规矩地揽上他的颈项,暧昧地说:“那我就天天说,说到你习惯为止。”
“只怕你自己说成了习惯,发现说错话时,后悔也来不及了。”陈景仪仍试图徇徇诱导,双唇却被苏咏的手指点住,随后是他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合了上来,厮磨片刻,不觉早已屏住呼吸。
“我伤口很疼,景仪,别说伤人的话。”苏咏一双澄澈的眸子清晰地映出他的轮廊,躺在病床上的大男生很认真地、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脆弱,毫不掩饰,没有保留。陈景仪凝视了他片刻,理智退后,心中那微妙的难以辨明的情感占了上风,他低叹一声,伸手揽住苏咏的肩。
夕阳明媚而温暖,金黄色的光茫洒了一室,映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即使紧密,仍有丝丝的缝隙,虽有距离,却传递着透肤的温度。
十、
313阴云密布,姜影伏在键盘上双手如飞,把一篇检查写得字字血声声泪,洋洋洒洒,感人肺腑,要文采有文采要深度有深度,另存了一份,改头换面,更名为《一条名叫旺财的鱼》发送给某杂志——宋朝和范韫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脑前,却是一个在玩大富翁一个在打麻将,真是同人不同命,悠闲得让姜影眼红。
虽然陈景仪说要转告二人所属系的导师,但是三个人心知肚明那人绝对懒得多此一举,而姜影不幸生存在他手下,被捉来做儆猴用的那只鸡。
“我出二十两,赌他们一定会接吻。”姜影咬着苹果,点开一串火辣热情的男男拥吻图,把头部ps成苏咏*陈景仪版。
“我出三十两,赌他们最终会上床。”宋朝扶了扶眼镜,准备下qaf来截图。
“阿咏伤还没好呢。”最善良的宿舍长忍不住了,关掉游戏,翻出苏咏的病历记录,三颗头凑在了一起,啧啧赞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你说,阿咏怎么会,那么突然,那么怪异地喜欢上陈老师呢?”姜影一手托腮,好奇地眨着眼睛,样子可爱极了,宋朝摊开一张白纸,一项一项地分析:“日久生情因恨生爱,不太可能,他们几乎没有相处过,因为丽丽的原因阿咏好像一直很讨厌陈景仪;年少青衫腥腥相惜,更不可能,阿咏从进校起就跟他不对盘;过尽千帆蓦然回首,绝无可能,我们阿咏还是童男呢,小帆未远航,所以,如果他不是撞邪了,就只剩下‘一见钟情’可以解释。”
范韫心中一动,不期然想起另一个曾说着一见钟情的人,深邃温柔的眼眸,俊帅的容貌,干净坦然的气质,让他忍不住自卑——无法相信如此平凡的自己,竟会让那么优秀的人产生一见钟情的感觉。
“可是,他和陈老师见过那么多次,怎么现在才开始钟情?”姜影举起右手,细声细气地提出疑问,宋朝画了个大大的鸡心,插了一支箭,解释说:“角度问题,只能说明他们某次见面的光线,视角,空气湿度最合适,所以爱神丘大人没有射失,你也知道,同样的雕塑,从不同的角度看,是美人和夜叉的区别。”
姜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趴在桌上,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说:“如果他们上床的话,阿咏会在上面还是下面?”
这个问题,过于隐晦难登桌面议题,何况话题太过模糊,在床单上面?还是陈景仪上面?不是他们这等一穷二白的脑存量能分析得了的,于是含糊带过,眼看着日薄西山,话题很快转移到民生方面。
趁他们两个讨论炒饭的终极奥义讨论得热火朝天,范韫悄没声息地溜了出来,不知不觉脸已经红透。
与曲希诚的yī_yè_qíng,是深埋在他心底的秘密,连最要好的室友都不肯透露一分半点,并非因为什么男人的自尊与羞耻心——坦白说在那之后每每回想起那一夜的事,心情异常平静,平静中带着淡淡的幸福和满足,这一段记忆,这段被温柔呵护宠爱着的记忆,他只愿独享。
那夜之后,再没有联系,男人硬塞给他的地址电话连同那把门匙一样随身带着,却不愿贸然使用,而且,隔得越久,他越不敢轻易行动,只会在心底暗暗揣测:那个人,是不是很失望?会不会恼他气他?更难堪的是,有没有可能早已忘了他?
越是胡思乱想便越是沮丧,范韫在花坛边坐下,盯着盛开的月季花发呆,手指摩挲着那把钥匙,沉甸甸的感觉,重得让人不堪负荷。
左思右想,决定把钥匙还给曲希诚,就当成是单纯的一度春风,至少,给自己保留一点幻想的余地。
他不是贪多的人,与其等待被厌烦,不如早一点抽身而退,曾有过暖意,梦里仍能重温。
在一座城市里,想把一样重不足二十克的东西还给一个有名有姓有地址的人,快易达,天天,中诚,再不济中国邮政,任谁都能想出一堆法子,而范韫,偏偏挑了最费事的一种。
自己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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