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终于在另一位当事人出现的时候收场。
何稚北一看到雍山山的样子就能想到那群无所事事的少爷小姐能做出来什么荒唐事。他吓得脸都白了,因为说到底责任在他。顾不上斥责段洋,他先去查看雍山山的情况。
除了衣服凌乱一点,幸好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情。
段洋捂着伤口不甘心地撇嘴,他就看不上何稚北这副样子:“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就是吓唬吓唬他,谁知道……”
原本已经被林秦安抚下来的雍山山,听到这个声音,再次尖叫起来,整个人使劲往林秦怀里钻,瑟瑟发抖。
“你闭嘴!”
“够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发出,何稚北瞥了一眼林秦,心中的嫉妒无以言表。
何稚北叹了口气:“你带他走吧,这里我会处理的。”
林秦瞧不上段洋,更瞧不上何稚北,闻言只是露出一个冰冷讽刺的笑,也不知道是恨何稚北还是在恨自己。
雍山山简直像变了个人。
疯狂,扭曲,阴暗却又非常黏人。
非常。
一旦离开他的视线一秒,青年就要开始尖叫。那嗓子都是哑的,连说话都含混着。
林秦走哪儿他都要一步不离地跟着,就连上厕所都得一起。
费了好大力气才抱着人哄睡着。
林秦注视着睡得毫无防备的雍山山,内心的翻滚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年雍山山在接受治疗的时候,林秦曾经探望过他一次,结果却直接导致雍山山原本已有好转的精神状况再次濒临崩溃,于是他就被医生认定为杜绝往来对象。再有去探望的时候,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天晓得林秦在看到雍山山在看到他之后歇斯底里地尖叫和躲避的样子是什么心情。那个时候他对雍山山的感情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若不是心中还有理智尚存,可能会做出难以想象的疯狂的事,被拒绝以后,他及时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于是一直接受心理治疗。可谁知,不间断的治疗却反而让他对雍山山的爱恋疯狂地滋长蔓延。
很多时候,疯魔的他甚至忍不住要冲到雍山山的面前,忍不住想要禁锢他,忍不住想要把人压在身丨下狠狠、操丨弄。理智的他不得不使用一些激进而又极端的手段来达到忘记这个人的目,却适得其反。他不仅没有把这个人忘了,反而记得更深了。
他把那些四处攀爬侵略的枝蔓全部斩断,只留下最初的那颗种子,然后将那颗种子深深地,深深地埋在一万米的地底,埋在血与肉之下,埋在灵与魂当中,任其生长。当他终于感觉自己那阴暗的灵魂的丝丝缕缕都全然被思念霸占的时候,他来到那间小小的书店门前,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而在他最痛苦挣扎的时候,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雍家夫妇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呵责他,反而安慰他,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可以想象,当时他内心,简直比受到怒叱更难受。
那些宽容与谅解,根本就是一把把的刀子,一遍一遍凌迟着他的心。
林秦自觉愧疚,与雍一旻的想法一致,他也认为雍山山被绑架这件事的责任在他,所以从雍山山开始接受治疗直到现在,这几年间再也没踏入过雍家的大门。更何况,林秦四方求人,苦苦追寻的幕后主使到现在还没有踪迹,他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出现在雍家夫妇面前?
而四年后的今天,他再次,让他发誓要保护,要珍惜的人陷入那种令人作呕的地狱。
他恨不得自己在心上捅几个血窟窿,直到体内的血液流尽。
啊!!!
他在心底发出嘶吼,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咆哮着的狮子。注视着爱人的双眼布满血丝,红得让人怀疑下一秒要流出血来。
男人真的哭了,饱含酸涩的泪水滑到鬓角,最后隐入发中。
“唔……哲哲……”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男人心底的哀嚎,雍山山揉着眼睛从林秦身上爬起来,左脸上还有压出的红印。
这让林秦想起以前每个周末他都会去雍家陪当时才是个初中生的雍山山。那个时候雍家处于低迷状态,除了被全家人保护地天真不知事的雍山山外,其他人全都在为生意而四处奔波,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于是通常会出现直至深夜,整个大宅子里也只有雍山山还有管家和厨娘三个人的情况。雍山山被娇纵十几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像这种家里空荡荡的时候,哪怕床头开两盏小夜灯也没用。这个时候林秦就会肩负起安慰小孩入睡的重任。
之所以是重任,是因为小孩已经不是那个能用睡前故事就哄睡着的小不点了,相反,他清楚一旦他睡着了林秦就会离开他的房间,所以他宁可用手扒拉着摇摇欲坠的眼皮也坚决不肯闭上眼睛。这种时候林秦只能把任务从“哄他睡觉”变成“陪他睡觉”,当然,他的内心是愉悦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如果是小孩先醒来,就会抱着超大的越狱兔公仔扑到他身上把他闹醒。如果是他先醒来,为了不惊动流着口水做着美梦的雍山山,他通常要闭上眼再躺一会,直到小孩睡饱了,揉着眼睛嘟哝着:“唔……哲哲……你已经醒来了呀?”然后睁大那双熠若星辰的眸子,冲着他露出一个羞赧又干净的笑。
这样的早晨无论经历多少次,林秦都不会腻烦,但他却担心自己再也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早晨了。
林秦将伤感隐藏起来,对蹭过来索吻的青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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