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松龄不再多做解释,迳自走到分局长室,敲敲门,立刻得到「进来」的回应。
一推门,只见长官笑得乐不可支,还以和往常截然不同的亲昵语气唤他「松龄」,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你一直想去侦查大队是吧?我记得你每年都有填请调单。」
从那张圆脸上,完全猜不出分局长真正的心意,齐松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见对方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夹。「刑事总局的人事命令来了,他们相当赏识你在那宗绑架案里的表现喔!」
没想到是为了这件事情。齐松龄只觉得胸口一股郁闷,抿着唇不答腔。
毕业后,在这间警局任职迈入第三年了,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就在今年八月的时候,音乐界颇有名气的钢琴家卢昭慈,请他们协助寻找离家出走的侄子卢亚逊,据说他侄子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父亲,可能会来到他们的辖区,请他们多加注意,由于牵扯到隐瞒多年的家丑,必须低调处理。
没想到,后来反而是卢家的人将消息透露给媒体,还被大肆报导一番,甚至扯出之前卢家收到恐吓信的内幕,加上卢家好几天没有再接到卢亚逊的消息,因而揣测他可能遭到绑架,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就在那时,他多年不见的好友第一次主动和他联系。那个至今仍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名叫柏慕尧的男人。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没有任何招呼语,电话那头只传来简洁的一句话,但尽管两人已许久不见,他还是马上就听出对方的声音。
那一瞬间,以为早已深埋的复杂情绪全都涌上心头,也来不及问柏慕尧何以得知他的下落,对方就自顾自地念了一串地址,然后挂断电话。
当他急忙赶到电话里提及的地点时,柏慕尧早就不见踪影,而那些疑似绑匪的人,已被捆成一串粽子等着他,问讯的时候也坦承犯案,乖巧得像是遭遇过极度恐怖的威吓。
至于被绑架的卢亚逊,则是安然无恙的由柏慕尧的同事陪伴着,他这也才听说他们都在快递公司工作。虽然早有耳闻那间快递公司很特别,号称「只要能送的东西没有送不到的」,许多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甚至某些公家机构都曾委托他们处理案件,也因此和各界有力人士建立了良好关系。
只是,以那个人天生就该锄强扶弱的矫健身手,当个快递人员会不会太暴殄天物?
而从未在他面前现身的柏慕尧,早就跟分局长打通关节,据说协助警方破案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能将他们这些非警界人士插手的事情曝光,也因此给了分局长吹嘘功绩的机会。
就算原本他的报告是一五一十地道出真相,最后还是被大笔一挥,改了个面目全非,宣称警方早就盯上那批绑匪,经过线人通报确认消息后,随即策划了这次的攻坚行动。
即使他不能苟同这种做法,却无可奈何,也更加深他想要离开的念头。
「松龄,恭喜你,这次你算是如愿以偿了。」
「咦?」心底的话仿佛被看穿,齐松龄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分局长笑盈盈地望着他。
「总局的石队长亲自打电话来,打算把你借调到侦查大队协助办案。」
直到分局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齐松龄都还以为自己在作梦,沉浸在那个曾经和好友约定好,却以为再也无法实现的梦想中。
不过,那如梦似幻的一刻,已经是一个礼拜前的事情了。
「所以呢?」
终于能和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但柏慕尧的招呼语,就只有这漠然到近乎冰冷的三个字。
伫立在刚经历抢案风波的银行里,齐松龄面对柏慕尧冷淡的表情,原本久违重逢的惊喜心情断然消失无踪。
几分钟前,他们才不约而同地暗中出手,有默契的击倒银行抢匪,那一瞬间,仿佛回到被警校的师长和同学赞许为最佳拍档的时光。
问题是,抱持这种想法的人只有自己。
就算他先开口称赞对方即使离开警界多年,依旧身手不凡,但是柏慕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不免令人有些退却。
戴着细框眼镜的脸庞依然端正俊美,时而流露出凌厉气息的锐利眼神和直挺的鼻梁也和记忆中相同,比起穿着宽大羽绒衣的自己,对方的体格明明和他差不多,却因为穿着合身西装及长大衣,显得英姿飒爽。
看到那隔了玻璃镜片仰望着自己的淡漠眼神,如果不是柏慕尧开口呼唤他的名字,他会怀疑他们不曾相识。
「我们不可能这么巧在这里来个戏剧化的重逢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柏慕尧霍地站起身来,兀自迈步走开,齐松龄赶紧迈开脚步跟上。
「是你老板告诉我的。」
「那又怎样?」柏慕尧加快了脚步,摆明不想让他跟。「你不是单纯来找我叙旧的吧!」
齐松龄怔了一怔。自己确实更想找对方叙旧,现在却不是坦白的时候。「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生意?请你找我的老板谈,我和你无话可说。还有,我讨厌警察,一向也不喜欢接警方的案子,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但是,他已经答应做这笔生意了。」
这话总算止住柏慕尧飞快的脚步,一张寒着的脸写满质疑和不悦。但是齐松龄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委托人,其实应该说,我是代表警方来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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