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他反复问着自己,撞入眼际的那抹鲜红到底是什么……
一再得出的那个结论,他逼着自己不去正视。
原本着,他还怀抱着一丝希冀,姬无夜仍旧安然无恙,那她必定尚算周全。否则,以她的性子,若是为其所伤,定必寻以回击之法。
然,此刻,面对这既定的事实,他的倚求,尽成奢望了么……
直至外间缠斗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他方才如大梦初醒般惊觉,此刻的她,应尚未离远。
夜色浓重,虽有着影密卫的层层掩护,但要在戒备最为森严的将军府中安然脱身,又谈何容易?
缠斗双方死伤累累,对于章邯及其怀中之人而言,多拖上一刻,便多一分危险,遂而,当循声赶至的张良出手介入且横向杀出血路,意欲将人夺回之际,趁着敌方阵脚倏乱,章邯凌空跃起,带着怀中之人成功脱离眼前的血腥漩涡。
许是甘墨此时的面色太过凝冷沉痛,以致已然临空背身的章邯旋首回睇,本只欲瞧瞧能让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露出此等神色之人究竟有何能耐,却不想正巧与张良射来的阴霾眸色对上,眸光瞬而交锋,此后,章邯未再停留。
而这短短的一个照面,却让张良牢记住了那双眼回赠的带着自嘲的讽意。
她在他的眼前,陷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不曾回眸望他一眼,就那么决然离去,此中种种,无不在向他昭示着,他们,就此离散……
……
影密卫断后,章邯虽是带着甘墨安然离了将军府,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路的静默无言。侧首望向怀中面若死水之人,他想说些什么,可终是未让自己问出口。
“章邯,”她的轻唤令他脚步微顿,续而又闻得其略带自嘲的轻叹,“我本以为,我可以的。”是的,她本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然而,回过首来方才发现,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洒脱。
“……真有如此之痛?”他抽回视线,覆眸沉问。
即便是昔日的扶苏公子亦没能令她这般倾心,个中缘由,或可归咎于闺中女儿情怀。然,在历经了那等突来巨变之后,竟还有人能卸却她的重重心防,从而伤她至此,甚至让她开始自我质疑?
她知道,她失言了,她不该说的,至少,不该在章邯的面前。只因,章邯对她的了解绝不亚于师父,更是能凭着这份了解将她看穿,令她无所遁形。
遂而,她淡笑以图迁转话题,芊指触上自个儿的唇瓣,“小伤而已,”话间凝滞片刻,素手上移轻抚过眉眼,“不过我的这对眸子,怕是要就此废了。”
看来,当真是晚了……一念至斯,他面色愈呈晦暗,更是难得地未予配合,“以你的心思,该听得明白的,我指的不是你身上的伤。”
由此,她静默了下去,就在章邯以为她不会再作言语之际,她终有了回音,“你曾言过的吧,再怎么深重的伤痛皆会有过去的一日……那么,即便我如今再伤再痛,亦是无用。”殇愁尽于此,她续而语带请托,“劳烦你一桩事,帮我带一个人一道走……”
听罢她的话,他轻勾唇角,泛起丝丝宽慰笑意,“你倒仍是一如既往地任性。也罢,是该寻处地方让你卸下这身满是软骨散的衣衫了。”
什么——
纵是目中已无光泽,却仍闪现出惊诧之色。
“怎么,至今仍未有发觉么,你囊括里衣在内的一应衣衫,皆被人动了手脚,无一例外。”
她一直以为,他的设陷乃是起于天机阁,没成想……呵……难怪昨日那般迫切地将她压覆上床榻了……
子房,看来终此一生,不单是这辈子,便是下辈子,我也需得牢牢记住你了。以这样的方式,你可还满意?
至此,张良的棋差一招,再无回旋翻盘之余地,更是就此酿就罪无可恕之业障。
……
事发一个时辰后,已至子夜。
张良的书房内,张开地静待着傅寒的复命。
“什么,被人救走了?”
“属下到时,正见她被人带走,那人的身份属下不敢妄断,然,看其余人之身法,似是秦国近来愈发崭露头角的影密卫。”
一个小小的细作,竟能劳动影密卫出手,且还是为营救而非灭口……莫不是他算漏了什么,亦或是,那个丫头的身份并非仅是个细作那么简单?
脑中残念闪过,张开地再度开口,“子房人呢?”
“这……”傅寒眸中闪过一丝豫色。
见状,他深知情况不容乐观,“你但说无妨。”
傅寒稍有语塞,“少主子他……他径自回了房……身上的血衣至今仍未卸下。”
血衣?他面色一惊,“子房受伤了?”
“少主子在将军府……杀了……杀了不少人……”语毕,傅寒噤声俯首,余下的事,尽待主子决断。
为着一个细作,竟让自己失控至斯……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好孙儿哪……张开地欲平怒火而不得,气急之下,置于桌案上的右臂蓦然横扫而去,挥落案上层叠的书简,更是由此带出了一幅画像。
画中之人撞入眼际,略感突兀之余,更多的,是恍似隔世,骤然惊慑。
“……快……快备车,本相要入宫,快去!”话中略有惶乱。
会意的傅寒旋身急行。
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是主爷至今唯一的过错,而现下看来,今日之事,会否成为二次过错尚未可知,然,可以断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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