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张良当着甘墨的面,自里屋的柜中取出一缎新褥子,准备到书房的软卧上睡,如若不然,他不敢担保,自己今夜什么都不会做。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已经卧在了矮塌上的甘墨支着香腮,凝起了细眉,语带嘲弄,“你确定,在那张软卧上,你能睡得着觉?”
这话成功阻断了张良往外走的脚步,的确,在那张她曾经受难的软卧上,他是怎么也入不了眠的。
可当他卸去外衣鞋袜,卧上床榻时,却发现,才过了一月,这手不知怎的,竟是生疏了,若是以前,每每到了榻上,他的手总能很自然地寻到她,并将她一把拐入怀中,而眼下……
这一夜,直到沉入梦乡之前,榻上两人的睡姿,都是中规中矩的。
翌日天色见亮,甘墨意识渐清,眼睑微兴,正值睡眼惺忪之际,眸色却突来一震,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发冷的面色。
她正身陷于他人胸膛内,而那个自她身后紧环着她的男人,蹭到了她。
张良几乎与她同时刻醒来,面对如此的情状,虽不至于尴尬,但也知道,自己许是已经招了她的不喜。看破了这一点,他不自觉覆了覆眸,道:“我……这就走。”
……
……
张良本以为,日子只能这么过下去了,直到今日日末时分,端木蓉前来找他,顺道丢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蓉姑娘的意思是,墨儿之所以体内湿寒之气重,是因为,失妊的缘故?!”言语间,他眸色惊怔,不由凝住了一口气。
“……是。”
早前,因甘墨重伤未愈,气血两亏,遂而不宜下太过烈性的药,去调理她那在重创之下失妊的身子。而这一月来,端木蓉亦一直在为其调养气血,可好不容易有了成果,却未料偏在昨日出了岔子。
“墨儿她,知道么?”
“我们唯有希望,她不知道。”端木蓉这句话说得很无奈,因为不管甘墨知不知道,此事,他们都只能当成她不知道来处理。
“今日的药会与平日不同,墨儿不会察觉有异,所以便需要张良先生留心了。”而这,也是端木蓉决定将甘墨失妊一事,告知张良的原因。
原本,如若甘墨还在墨家据点,没有提早回小圣贤庄,那么,端木蓉只会悄无声息地替其驱走体内的寒气,至于这件事,她谁也不会告诉,包括张良在内,但偏偏,事有凑巧,半分不由人。
秋日里的寒风有多凄厉,不难想象,昨日经受了那么一遭,对于甘墨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
……
一日辗转过去,当夜,卧在榻上的甘墨服完药后,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张良为她盖好暖褥后,一直靠在榻边守着。
没过多久,她的额间开始冒出大量虚汗,根本来不及擦拭,张良觉得不对劲,掀开暖褥一看,她的内衫俨然已被浸透。他不得不将她身上的衣物全数褪去,自己亦进了被窝,将浑身发颤,蜷缩成一团的她牢牢锁护在怀。
她抖得厉害,未着寸缕的身子,渗出的冷汗甚至浸透了他的内衫。他覆眸迟疑了片刻,只能将自己也三下五除二地剥了个干净。
此时的张良对于甘墨而言,就是一个滚烫的大暖炉,让早已失去了意识的她,恨不得将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暖褥下冰凉的双手更是自他的胸膛口游移而下,往他身上最灼烫的那处摸索而去……
他眸底瞳光狠狠一震,即刻探手,想要将她的手给带回来。奈何,他修长的指尖才刚触碰上她的手腕,便听到她不安地呜咽了两声,吓得他赶忙将手弹了开去,声声安抚,“好好,我不限着你。”本便紧搂着她的双臂,更是不由地加大了力度。
那一碗药下去,她体内的湿寒之气正在以虚汗的形式被催逼出来,却也同时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如此的煎熬下,她紧贴在他颈间的唇瓣开始颤动。
他知道,实际上,是她的牙根在打颤。
怕她会因此而难以控制地咬伤自己的舌头,张良唯有张手擒住她的下颚,借此将她的上下两片唇瓣分开,随即摁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嫀首压往自己的宽肩。她打着颤的两排贝齿,就这样被动地咬上了他的肩头。
她现在全无意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是以,真的是下了狠口,等将来落了痂,那道咬痕,应该会很深。
肩上有些麻,时而伴有刺痛,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些,抬手温柔地抚着她披散在脑后的青丝,下颚牢牢抵上她的发顶,“墨儿,你咬着,咬着就不会抖得那么厉害了。”话间,他心下沉痛地阖了阖眸,怎就能叫人如此心疼?
……
……
嘴里淡淡的血腥味让她微微撑起了眼,意识将明未明的首个瞬间,她有些困惑,她手上的是……
一般来说,在此种状况下,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里先用手捏上两捏,凭手感来推测一下手里的大致是个什么东西,但显然,甘墨已经反应过来了,所以,强忍下了去捏上一捏的本能冲动。
额上还冒有冷汗,浑身尚未停下颤栗的她松手的同时,亦松了口,视线自他宽肩处挪移开,抬眸向上望去,最先入眼的,是他尖拔的下颚。
一低头便见她睁眼醒来,他眸色顿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方才,多怕她会醒不过来。抬起一手,为她轻拭去额间的冷汗,随即俯首向下,抵上她的额首,环着她的臂膀亦再次紧了紧,不忘给予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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