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琪沉默了,半晌没有出声,倘若他真的撑不过去,秋然和丹阳势必落到他人手里,可能是顾微,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萧写意再疼爱孩子,也不可能亲自照顾他们。
无论什么人,凭空得到一个备受皇帝宠爱的儿子,肯定都会把他紧紧抓住,可是这样的话,他的孩子们长大了,还会知道他们的生身之人是谁吗,而且帝王的恩宠是最不可琢磨的,谁也不知道萧写意以后会不会遇上更钟情的人,若他有了更多的孩子,秋然和丹阳在他心目中,还会那么重要吗。
见凤琪面露犹豫之色,楚沐羽继续道:“殿下有兴趣听微臣讲个故事吗?”
凤琪挑挑眉,示意他往下说,楚沐羽便道:“微臣生在鹿城,楚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在当地还是颇有些声望。微臣父亲那代,兄弟比较多,都想着要讨祖父欢心,将来多分些家产。说来也是怪事,微臣出生之前,三位伯父、两位叔父还有父亲加在一起给祖父生了十来个孙女,就是没有孙子,祖母急得不得了,每天烧香拜佛,就想求个孙子。”
楚沐羽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迟疑片刻方道:“恰在那时,微臣母亲怀孕了,好几个大夫看了都说是个男孙,祖母特别高兴,对母亲照顾有加。谁知到了生产的时候,却是难产,大夫就问父亲,保大还是保小,微臣父母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好,父亲自然舍不得母亲,就说要保大人,但是母亲不愿意,她说不能对不起父亲,两人争执不休,最终的结果就是微臣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奶娘说,父亲当时抱着微臣,在母亲面前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微臣,祖父祖母也对闻讯赶来外祖父外祖母说,让他们尽管放心。可是后来,父亲娶了继室,继室生了弟弟,对微臣的关注渐渐就淡了。祖母那边,几位伯母和婶娘先开花后结果,也相继生了儿子,祖母膝下孙子多了,也顾不上微臣。微臣的双腿,就是七岁的时候,大冬天被人骗到雪地里玩冻坏的。”
“若不是遇上师父,微臣只怕连命都没了,师父后来送微臣回家,微臣告诉父亲,骗微臣出去的,是继母身边的人,父亲什么也没有说,微臣便没有留下,又跟着师父回神草堂去了。”楚沐羽怅然道:“普通人家尚且如此,皇家更不用说。皇上不会只有一个儿子,只有殿下在,才能护得两位小殿下平安长大,你若是不在了,他们只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结局可想而知。”
凤琪静静听完,脑海中思绪万千,他和楚沐羽的身世其实颇为相同,卢氏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有三岁,所幸凤翔是个念旧的人,君绿川对他们兄妹也没有不轨之心,就是这样,凤瑶在凤老太太身边长大,也被养得有些小家子气,全无卢氏当年的风采,凤琪曾经想过,要是他的母亲还活着,她亲手教出来的妹妹,该是怎样诗书馥郁的女子,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旁人家里,不管是斗民之家,还是世家贵族,要争的,不过是些许家产,有人心宽,弟兄几个一人一份,倒也其乐融融,有人心独,想占大头甚至独占全部,就争得死去活来。
宫里则不同,皇子们要争的皇位,是独一无二不能分割的,除非萧写意以后不生儿子了,否则秋然要走的路,凤琪都不敢想,他不能死,他必须活下去,哪怕是为了秋然和丹阳。
“孩子现在生下来,真的能活吗?”不怪凤琪犹豫不决,而是胎儿只有七个半月不到八个月,还是双胎,他怎么想,都觉得凶多吉少,实在拿不定主意。
“微臣不敢保证两位小殿下一定平安无事,但是比起强行保胎,勉强再拖一段时间,现在诞下孩子,是最好的时机。”楚沐羽详细向凤琪解释道:“再拖下去,孩子未必就能养好,殿下的身体却是耗不起,就是没有‘剪金草’的作用,也很难安产。”
凤琪闭目沉思,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拿定了主意,“照你说的做吧,我再信你一次。”
楚沐羽立即唤人进来,他让季萌一起帮忙接生,又让韩修带着两个药童,在隔间熬制药物,备好各色器械,而岸芷汀兰在厨房,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浴盆、剪子、干净布巾等物。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楚沐羽方拔掉凤琪腹上的银针,疼痛席卷而来,凤琪痛到差点抽搐。
楚沐羽随即又让岸芷给凤琪喂下韩修刚才熬好的催产药,只有产程尽可能地缩短,他才能用“旋复花”来止血,而不会给凤琪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
“呃,够了……”腹痛一阵紧似一阵,凤琪勉强喝了半碗药,就再也不想喝。
“殿下把药喝了,孩子才能快点出来,殿下也能早点解脱不是。”楚沐羽柔声劝道,岸芷和汀兰一个扶着凤琪,一个喂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凤琪把那碗催产药喝完。
“殿下,你觉得怎么样?”催产药入腹,凤琪的阵痛趋于规律,季萌见他疼痛难忍,就上前为他按压几个穴位减轻痛楚,不然一直这么痛下去,真要生的时候凤琪就该没力气了。
“有点痛,但是比先前好多了,尚可忍受,唔……”凤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腹中突然袭来的一股疼痛打断,捧腹喘息片刻,他方苦笑道:“看来我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呃……”
见凤琪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季萌和楚沐羽都知道他绝对没有他自己所说那般轻松,不过他精神好,还有余力跟他们开玩笑,说来也是好事,两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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