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有事的……他怎么可以有事……”秦尧喃喃地说着,一把将胖子甩开。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他的眼神闪烁着,他试图笑,但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黑刀的人一个个都别过脸,根本不忍心看。
刚刚直接从艾伦军部得到的消息,已经打了胜仗,准备返回大本营的许末城以及他所带领的黑罗第九师,在途径一个山拗口时突然与指挥部失去联系。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指挥部觉察事情不对,连忙派战机从上空进行勘察,看到俯拍传回的画面,整个指挥部都惊愕地无以复加,甚至当场就有几个女参谋,扶着桌子吐了出来。
整个山坳遍布断肢残骸,散落的机甲,升起的浓烟,还有浓稠发黑的血水顺着山坳流淌而出,染红了整条小溪。场面之血腥,简直就是一副人间地狱。
整整一个满编的黑罗精英第九师,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屠杀,无一活口。
“你!去把你们机长叫过来。”秦尧放过一个保安,而后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理智重新有了掌控权。
那个胖子的那句话,让许末城死无全尸。那分明只是一句气急败坏的笑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几天前,那个人还在耳边说,我等你回来。
☆、一场雨,一场对峙
秦尧直接动用了自己在黑罗的身份权限,以军事机密为由,半胁迫着舰长加快了飞行速度。可是这样还是不够快,秦尧现在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到艾伦。
他才刚从五颗星出来,许末城就出事了。这不得不让他产生些不好的联想,就好像敌人就是为了要对许末城下手,防止秦尧多事才把他关在五颗星。而现在,秦尧的精神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脑袋里的那无数根弦紧绷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要强迫自己分出一些理智来分析情况,至少要把前因后果给弄清楚。
令黑刀担心的还有一个许末麟,这家伙红着一双眼睛在动力室盯着,就差没把刀架在舰长脖子上了。幸好有安娜在一旁看着,没出什么大问题。船上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迫于黑刀的枪口,都一律保持了沉默,只是心里不知道求菩萨保佑求了多少遍。
可是就算星际时代科技有多么发达,速度变快的同时距离也拉远了,所以尽管一船的人心急如焚,目的地仍然远不可望。而就是在这磨人的等待中,许久没有合过眼的秦尧终于艰难地睡着了。沧海桑田在门外守着,坐在地上强打着精神闲聊,实在累了就打个盹。
可没过三个小时,房间里又有了动静。两人进去一看,发现秦尧醒了。一双惺忪的眼里满是血丝,竟是睡了比没睡更糟。
毫无意外,秦尧发现自己又做恶梦了。
当初,他在父亲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说话,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可他身体偏偏又很健康,医生就说也许是心理问题,所以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秦尧当时恨极了别人拿他当心理有问题的问题儿童看,但是说不出话来便没有办法反驳。他也企图武力反抗,结果就是被老爷子绑在椅子上被迫接受治疗。治疗并不能缓解他的痛苦,因为那个医生根本就没有找到他的心结在哪儿。秦尧晚上一遍遍地梦到遇袭那天的场景,梦到父亲浑身多了十几个大窟窿躺在身边,浑身染血的场景,耳朵被剧烈的枪声震得耳鸣。
可是这些恶梦原本都已经淡了,他成年之后基本就没再来找过他。但那次在许末城家也许是个开端,就像是一把锁,一个召唤咒,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可是如今的这个梦好像又有哪里不同,梦里的镜头一转,他透过一扇铁窗,好像又看见了谁。那个人的脸很模糊,但是感觉很熟悉。秦尧看不清男女,但那个人好像在哭,哭声里很愤怒,出离地愤怒。
对了!场景里秦尧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那应该就是他被掳走的那七天。那段像是被刻意消除的记忆,终于……要解封了吗?梦里的那个人,是谁?
另一边,黑罗联邦秦家庄园。
偌大的庄园里除了外围的一圈照明灯,依旧黑漆漆的,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主楼二楼尽头的书房里,黑色的幕布掀开露出巨大的落地窗,秦书文坐在太师椅里,捧着茶看向窗外。
夜色已深,老人叹息着将冷了的茶水放到一旁,十指相扣放在腿上。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几十年的戎马生涯换来了一身的旧疾,他日渐衰老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旁人的想象。
“老师,大嫂走了。”身后传来声音,维卡依旧一身军装,站得笔直。
秦书文抬眼看了看依旧提着箱子走到庄园门口的中年妇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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