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晚风徐徐,吹着旁观的青衣白裳面无表情之人,略冷。
齐恕想,这个时候,原本的自己——太尉府林央在干嘛呢?
呵,查俞啊查俞,原来你一直都是君子,且衣冠楚楚,不过是伪君子,不过是衣冠qín_shòu罢,只有那个天真烂漫、愚蠢至极的林央才会被你蒙在鼓里,像个傻子!
齐恕攥了下拳头,敛下狠戾和腹下燥热,朝城门而回。
作者有话说:
☆、三年两世终天恨(六)
“让开!兄弟小心!”
刚走到城中大街上,不料一匹野马竟失控地朝齐恕踢踏狂奔过来,齐恕没防备,手无寸铁坐以待毙之下,电光火石之间,一袭轻便戎装打扮的女子骤然出现,飞身上马,勒马扭绳,夹紧马腹,旋即马儿一个转头堪堪从齐恕身旁掠过。
约莫半柱香,女子成功将马制服。
“哎,姑娘,多谢,这马儿真是疯了,要不是你,这位小兄弟肯定不能幸免于难。兄弟,你也受惊了,对不住。”马主低眉颔首,一个劲感谢和道歉,似乎生怕遇上难缠之人索要赔偿一般。
“马儿无端疯癫,必有原因,这位仁兄并无大碍,你且快回去看看,莫让其他马也跟着发狂。”女子束着高马尾,英气逼人,中气十足地说道。
马主听了,连连点头,牵马而去。
“你没事吧?”女子盯着齐恕手臂上染血的袖子,目光灼灼。
“你不是说我并无大碍,何必多问?”看着女子一副古道热肠、正气昂然的脸,齐恕没来由地觉得刺眼,大凡处于黑暗中的人都讨厌阳光般耀眼的人罢。
“前面有一家医馆,治疗外伤效果奇佳,我领兄台过去罢。”对齐恕不感恩戴德反而阴阳怪气的话,女子也不见怪,兀自说着。
齐恕手上疼得厉害,也就一声不吭随女子去了医馆,大夫是个经验丰富的,三两下就处理好伤口,将齐恕的手臂包扎好。
出来时,女子等在门口,抱臂斜靠在墙上。
“兄台,萍水相逢,我叫黄照琦,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女子见齐恕出来,站直身体,仰起灿烂笑容问道。
“既是萍水相逢,那便随缘而去,后会无期。”女子过分的热情让齐恕心生反感。不理身后人的呼喊,齐恕径自离去。
次日,齐恕照样找了由头随行去了停尸间。昨日搜寻无果倒是给了齐恕一个启示,或许,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关键证据一直都在,根本就没人销毁,只是在广鞍侯的体内。解刨尸首无异于对死者的冒犯,广鞍侯作为皇亲贵胄,尸首常人更是不敢妄动,所以,没有发现其体内有异样。
不过齐恕纵使肯定证据在其体内,也不敢冒大不韪擅自解刨王侯尸首,他只得趁闻闰进来时,故意引话惹闻闰注意,闻闰心思缜密自是齐恕一提便想到体内藏物的可能,只是解剖王侯尸首毕竟不是小事,闻闰尚在犹豫,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倒是直接越俎代庖命令仵作开膛破肚验尸。
如齐恕所料,在广鞍侯的喉咙处发现一张未来得及咽下去的书信,而字条上大多字虽字迹模糊,但落款的“查”字却清晰可见。
哈,皇天不负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广鞍侯与查俞的恒瑞侯府本就水火不容,如今又在死去的广鞍侯体内发现一个“查”字落款的信笺,查姓稀少,京城排得上号、声名煊赫的就只有恒瑞侯查世瑞,以老皇帝此次对这件命案的重视,查府纵使这次能逃过一劫,也仔细会被扒一层皮。
查俞啊查俞,莫说我费尽心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就是天也要收你!
齐恕内里欣喜若狂,面上却滴水不漏,承受着闻闰带着威压审视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大人,下官齐恕。”
“哦,听说是严大人带你进大理寺的任职?”
齐恕没想到闻闰此人心细可怕至此,竟连他这种在他那根本称不上号的人都调查过,不过齐恕自问自身并无任何对闻闰不利的因素存在,也不怕他怀疑调查,自是他问什么都实诚作答,对于聪明之人能不撒谎则不撒谎,是为上策。
“严大人,你也来了。”闻闰的问话暂告一段落,适逢严台过来,闻闰含笑问候。
严台圆脸一笑,眼睛一眯,看上去是个憨态可掬的十足敦厚模样,对闻闰躬身一揖。瞥了眼恭敬站在一旁的齐恕,严台道:“不知是否下官治下不严,令下面的人冲撞了大人?”
“非也,严大人目光如炬,齐恕是个可造之材,严大人倒是收了个好学生!”
齐恕刚想替严台澄清自己并非严台学生,严台就上前一步遮住齐恕,道:“大人缪赞,齐恕刚入京尚不知事能得大人如此夸赞,真是三生有幸,我这当先生的也脸上有光。”
随后闻闰和严台又恭维几句,便商讨起案件进展,由于齐恕被标榜上大理寺卿严台学生的标签也顺其自然参与其中。
出来时,天有些阴,似要下雨的节奏,一场秋雨一场寒,齐恕感受着呼呼而过的冷风,这天似要入冬了。
“大人,今日……”齐恕跟在严台身后,正要为被误解为严台学生一事致歉,严台便挥了挥衣袖,“无妨,你若想往上走,以我学生的身份做起点会少些阻碍。”
“大人……”周围人因着快下雨都行色匆匆,齐恕看着走在前面,不紧不慢,信首踱步的臃肿背影,眼里晦涩猜疑一闪而逝,“大人大德,齐恕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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