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叫了杨子愉去外面,他是个个子中等,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此时也是一脸愁容,看着杨子愉说道:“你也不要再哭了,你爸他就这样了,好好的不待在家里,还跑到山里照什么相。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始料不及的。刚刚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做主决定。”
杨子愉便说道:“恩,我知道,一点希望也是希望,我们这就收拾转院吧!”。杨三叔就皱了眉头道:“子愉,你要想清楚,你爸这是没得救了,与其再花转院的钱,还不如风风光光给他办一场事,再说你们姐弟三上学也正花钱着呢,你可要仔细打算打算啊,这要真做手术,可不是一两万能止住的。”杨子愉听到三叔的话,心里难过极了,她怎么忍心让还有一丝希望的父亲在这等死。
杨子愉也不和三叔理论,直接甩了脸色,就去找医生说了,并办理转院手续。一会之后,杨母也醒了,杨子愉跟母亲说了情况,杨母心里也知道不转院,不做手术是明智的,但到底过不去心里的坎,就说那就转院。也强打起精神,和杨子愉一起料理。
杨三叔看着娘两心意已决,知道再不能劝。其实打心底对嫂子和子愉的决定还是觉得挺宽慰的,毕竟是自己亲哥,他也不想看着哥哥等死。一切办理妥当,转去了离他们市里较近的一个省会医院。经过专家会诊,还是说,手术成功的几率非常小,让家属考虑清楚,杨子愉还是坚定的选择做手术。
那一刻她也终于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跪在了医生面前,哭的像个小孩,请求他们一定一定尽力救治自己的父亲。医生见这种场面自然也多了,当然只答应一定尽力、尽力。五个小时的手术,医生说只从手术角度来说,是成功的,但病人能不能醒过来,还很难说,因为人的内脏受损不像骨折,不像皮外伤可以接骨,可以消炎,内脏中有些伤是检查不出来的,就像人的肺是没有痛感的一样。所以大家也只能等待。
窗外春阳如酒,仿似要醉倒这春日里的一切。蝴蝶扇着美丽的翅膀,从玻璃外蹁跹而过,病房里静悄悄的。
杨父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杨子愉亲眼看着显示器上那条代表生命迹象的线微弱的波动了两下,彻底成了直线。心中死寂一片,她轻轻的摸了摸父亲裹着纱布的手,将它放进被子里,缓缓趴到床头,将头抵在父亲的肩旁。她想感受她的父亲最后的一点温度,她想做一个梦,梦醒了,父亲依然在他的老式书桌后面,拿着毛笔,他在专注的蘸着墨汁,面前是他正在写的大字,上面墨汁还没有干,一切还在继续,还在继续……
杨母和三叔去向在本市的一个亲戚借钱去了,回来的时候,知道杨父已经走了。也许经过这么多天,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杨母也不再大声恸哭,只是握了杨父的手默默流泪。
人死如灯灭,来时好歹还有一副躯体,回时就只有一股硝烟。杨子愉抱了父亲的骨灰盒,在摇摇晃晃的车上静静的发着呆……
在路上的时候,杨子愉就给杨子悦打了电话。回到家的第二天,杨子悦就回来了。家里已经没有了父亲的身影,她一个人躲在房间哭了很久,再出来时,就红着眼睛跟姐姐一起商量料理父亲的后事。杨母回到家就躺在床上,虚弱的起不来,每天混混沉沉,请了医生在家里输液,也许是在杨父住院期间她看到因为杨子愉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事情,就放纵了自己的悲伤,彻底将事情交给了女儿。
杨子忱上的寄宿学校,从学校回来,看见家门上挂着的白帆,他就已经害怕的哭了起来。之后知道是父亲去世了,他就接受不了,抱着杨子愉哭的止不住,杨子愉摸着弟弟的头。想他还这么小,父亲就走了,心痛如刀绞,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给他擦眼泪,拥抱他,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之后还是杨子悦拉了杨子忱去房间,好好安慰了他,给他说了好多,他也是十几岁了,什么都懂,知道父亲已经去世,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了,要帮姐姐,要照顾母亲。
杨子愉这边丧礼一般是要大办的,而且还要请阴阳师看日子,要停灵,十分繁琐。因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所以父亲的事暂时先瞒着他们。之后打电话叫了二叔回来,一些程序上的大事就由二叔和三叔操办,但在要花大头钱的事情上,他们还是征求杨子愉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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