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海亲他的湿漉漉的鼻子:“我要是肾虚还不是赖在你头上?”
李孜说:“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他腰一扭,光着屁股就走出去了,看得杨学海恨不得抓回来再操一回。
杨学海那颗凡心其实是动了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说不要就是不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可当初的确是杨学海主动勾.引的李孜,他想拿捏住这个人,抓不到手里就心痒痒。李孜和崔爱华是完全两种人,崔爱的确漂亮,但是仙女搁在家里看久了也要腻味儿的。李孜不是仙女,他是条鱼,挣扎在幽昧鱼缸里被水草缠住的鱼,总在挣扎,总是徒劳,可那模样格外令人怜爱。
清早贾原做了个针灸,收针之后客人多付了一倍小费,问:“平时太忙了,可能没空来,师傅能不能上门扎针?我可以加点钱。”
贾原仔细思考。李孜的原则是不做上门的客人。毕竟盲人行动不便,出门最好能够集体行动,万一要是有个意外事故,这个当老板的赔不起。但贾原脑子里想到小伍,最近他想搬出宿舍,带着小伍单独租一个单间,免得弟弟再给别人惹麻烦。于是他答应了:“要麻烦您提前通知我,我好安排时间,我们这儿每天排班的,有时候我自己做不了主。”
客人很高兴:“行,你留个电话给我吧,我什么时候需要就给你打电话。”
这件事不能让李孜知道。贾原第一次因为私心藏了个秘密。
他特地买了一点吃的给郭绥:“小郭,真是不好意思,小伍不懂事,总是给你添麻烦。”
郭绥很少见他这么客气,挺惊讶:“哎呀,原哥你干什么这么客气。”
贾原进推拿馆的时间挺长了,他是乔李孜第一批招聘到的师傅,他知道郭绥和李孜算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讨好郭绥总不会有错的。贾原干脆老实地说了:“是这样的,最近有个客人想让我给他上门扎针,就是电视台那个秦老师,我给他做了一年多了,也不好推辞。但是老板一直不准上门嘛,我想也就你我比较相信,才想跟你商量商量。”
郭绥明白了,问:“我说什么事呢,原哥最近缺钱?”
贾原坦白:“小伍住在宿舍里还是不好,我想和他搬出去单独住,就不要给大家添麻烦了。”
郭绥有点同情他。贾原要不是有这么个弟弟,能活得比现在好很多。他说:“老板主要是怕一个人出去了不安全,要是次数不多我就帮你调调班,不能老是出去了,要不然我也瞒不住。”
贾原连连点头:“不会不会,一个星期最多也就一次。”
郭绥是推拿馆里唯一的健全人,他既是前台又是会计,还身兼送货、打扫、宣传等多职。一开始到推拿馆里的时候,郭绥很不适应。他周围突然全是瞎子,他们用竹竿敲打地面,像僵尸一样走来走去,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他们无声地吃饭无声地上工,太阳月亮和漂亮姑娘似乎都和这些人没有关系。郭绥从心底害怕。那是健全人对残疾本能的害怕和排斥。他差点没坚持过最初的一个月。
李孜教会了郭绥读写盲文,帮他打开了通向这个幽闭世界的一扇门。推拿馆里账册和工作日记都是用盲文写的,方便李孜和师傅们阅读。通过无数细密的小黑点,郭绥建立起了和这些盲人的联系。他窥探到这些毫无光明的内心,各个都是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
在郭绥看来,贾原对贾小伍的爱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这种爱里面有很多东西,包括同情也包括羡慕。贾原是后天的盲人,他是强直性脊柱炎造成的眼部病变。得这个病的时候他九岁,一个孩子对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毫无招架之力,必须自己面对整个渐进失明的过程。视觉一步步弱化最终形成b-1级*黑暗,他的人生基本上等于重新来了一次。后天盲人比天生盲人更加要强更加孤独。套句话说,他们的人生是用所有的理智来粉饰自己的丧心病狂。
(b-1级:盲人失明等级中b-1级为最高一级,为完全失明。)
周末李孜买菜回来,杨学海已经在店里面了。
郭绥说:“老板,他来了有半个小时了,我就让他在办公室等您。”
李孜把菜交给他,说:“买了点活虾,中午烫了每个人分几只。”
说完他推开办公室门,听到杨学海在打电话——
“他投诉就投诉,你去查查行车记录,我有没有带他多绕路!他妈的七点多钟的时候交城隧道口堵得跟便秘似的,他以为塞过去不要那么多钱?”
李孜不理他,在办公桌上翻师傅的排班表。
杨学海挂了电话,啐了一口:“他妈的这些人都有病。”
“我看你这段时间是太闲了点。”李孜低着头不理他:“出租车刚涨的价,你们还要罢工不干活。整个菜市场前面全是出租车司机聚会,有这个时间出去多拉点客比游行实在多了。”
杨学海嬉皮笑脸挨近他:“你以为出租车涨价谁赚钱?那是公司赚钱不是我们赚,每个月交那么多份子钱,盘剥下来的你以为还剩多少?”
李孜挥手打开他的脸:“那就换工作呗,我认识几个私企老板,要不要给你介绍?”
杨学海开玩笑:“我换工作了,哪儿有时间来找你啊?”
“那你就去找别人啊。”李孜勾唇笑笑,丝毫不在意似的。
杨学海不着他的道:“晚上有没有空?出去吃饭。”
李孜这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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