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也太狠心了,姑娘本来身子就不好……”春纤红着眼睛,看着床上面色潮红的黛玉,轻声感叹道。
“春纤”雪雁轻斥一声,透过雨幕,看着跪在院门口的锦绣,默默地换下黛玉额头的帕子。
从扬州到京城,是她一直陪在姑娘身边,看着她从一个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变成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表姑娘。
之前看王爷、太妃都对姑娘很好,还以为到了王府,姑娘就能过上好日子。原来,不过是从一个园子到了另一个园子罢了。宝二爷身边有袭人,王爷身边也有“袭人”,二太太不喜欢姑娘,明里暗里地挑刺,太妃也并不见得待见姑娘。
雨越下越大,冷风呼啸着穿堂而过,从太妃房里出来,心下烦郁,劈手夺过小厮手中的油纸伞,快步往幽兰院而去。
看到跪在雨中狼狈的锦绣,暗暗叹了一口气,直接越过她往屋里去。锦绣的念想,他并非全不知情,念着往日的情分,虽曾出言提点过几次,却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以至于酿下今日之果。
“王爷,我错了,求王爷开恩,不要赶我出去。”锦绣一见到水溶,就扑了上去,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
“锦荷,带她下去。”水溶微微拧起眉,对着屋檐下的锦荷吩咐了一句。
“王爷。”锦绣不死心地唤了一声,看在她母亲的份上,水溶只是让人送她去城外的别院备嫁。她知道,一旦去了城外,除了嫁给庄头,她别无选择。她必须要赌一把,赌两人青梅竹马的感情。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你娘回去,要么去城外的别院。”
水溶清冷的声音,透过雨声传到锦绣耳中,比浇在身上的冷雨更让人难受。
“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要你管。”锦绣挥开锦荷的手,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往厢房行去。
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黛玉,水溶皱着眉头,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样了?”
“回王爷,已经喂过药了,只是姑娘一直未醒,还时冷时热的。”雪雁紧咬着唇,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泣音。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下去,在床头坐下,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她青丝散乱,沉沉睡着,苍白的脸上竟隐隐约约透出几分灰败来。
黛玉睡的并不踏实,水溶伸手轻轻抚平黛玉紧蹙的眉头,听着廊下的落雨声,看着黛玉出神。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任是铁石心肠,见到这么一个人,也化了。初见时,她逆光而来,仿若九天玄女,不食人间烟火,只可远观。再见时,她梨花带雨,让人止不住地心疼。原来,他早已心随情动,在不知不觉间,他就情根深种。
“王爷,午膳摆在何处?”
“撤下去吧。”
锦荷本想劝两句,念及锦绣之事,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去,应了声“是”,就退了下去。
锦荷刚走,雪雁就端了药进来,不等他行礼,已被水溶止住。
“我来吧。”
水溶扶起黛玉,令她靠在自己肩上,舀了一勺药送至唇边,奈何黛玉病重,都顺腮流了出来。
雪雁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忙道:“王爷,让奴婢来吧。”
水溶避开她的手,没有说话,只又舀了一勺喂给黛玉。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次,虽然洒了许多,到底还是喂进去一些。
“爹爹,玉儿错了。”黛玉跪在床前,神色哀切,满脸是泪。
“玉儿,”床上的人,已知天命,满头银丝,面色蜡黄,看得出,已是弥留之际。
林海靠在枕上,废力地伸出手,揉了揉黛玉的头,轻声道:“为父这一生,为人子,未曾做到光宗耀祖,为人夫,未曾做到从一而终,为人臣,未曾做到一心为民,为人友,未曾做到一诺千金,为人父,未曾陪你长大。”
林海缠绵病榻久矣,说这么多,已是受不住地喘息起来。
黛玉忙伸手替他顺着气,“爹爹,我以后都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
“傻孩子,为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要记住为父的嘱托,好好活着,将来若有机会,就将账册交给北静王爷。你娘等了我那么多年,不能再让她等下去了。”
伸手抚平黛玉的乱发,水溶躺黛玉身旁,轻吻着她额头,温柔怜惜。两人呼吸交错,恼人的幽香传来,缠绵悱恻,情不自禁的吻上去,像是落水的旅人,抓住那唯一的稻草,又像是缠绵入骨的蛊毒,让人放不下,离不了。
黛玉似有所察觉,蜷在他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喃喃地唤道:“爹爹……”
水溶一惊,松开双臂,除了风雨之声,万籁俱寂中,还有黛玉那清浅紊乱的呼吸声,引人遐思。
黛玉站在床头,身后是林海的棺木,远处天边残阳如血,照在大地之上,印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变幻出一种奇异的色彩。
眼前模糊一片,泪水流个不停,眼前全是那漫天的火光。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家了。
“爹爹,不要~”听着黛玉痛苦的梦呓声,看着她脸上滚滚而下的泪水,水溶紧紧搂着她,摩挲着她的背,一遍一遍地道:“黛儿,别怕,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黛儿,你怀念父亲,是不是因为宝玉并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忘记?不管如何,这一生,我必要伴你左右,不叫他人伤你分毫。
黛玉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耳边只有雨滴落地的滴答声,是一片让人安心的宁静。稍稍一侧身,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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