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乌天都沉默得像团空气,和宿舍里同学的对话仅限于“你好”和“我叫乌天”。聂原也只在乌天来学校的第一天晚上和乌天说过话。
“你睡我下铺吧?我叫乌天。”
“啊?嗯……我叫聂原。”
“孽缘?哪个孽缘?”
“一个‘耳’下面一个‘双’的‘聂’,‘原来’的‘原’。”
“哦……这样。”
在班里乌天没有同桌,每天孤零零地趴在教室的角落里。聂原听同桌蒋澜澜说,乌天总是在睡觉。蒋澜澜又说,他看上去很难相处啊。软绵绵的声音透着好奇。
其实乌天并非“难相处”,他只是坐如针毡。陌生的同学和陌生的环境让他快要窒息,上晚自习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整个教室里只有哗啦啦翻书页的声音和沙沙的写字声——火箭班果然名不虚传——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是往常,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吃饱了肚子在网吧里打网游,或者是和几个哥们在街边打台球,也可能是在打架……总之不会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群陌生人一起上自习,准确地说,别人上自习,他坐着。新书上的字一个个他都认识,可是他妈的它们连起来的时候到底在说什么呢?时间过得太慢了,第一节晚自习过了还有第二节,然后还有夜自习,今天过了,还有望不到头的一千多天,三年才刚刚开始呢。乌天很抓狂。
所幸马上就要放假了。甘城七中一个月放假一次,由于高一新生刚刚离家在学校住宿,学校特许高一新生开学前三个月半月放一次假。星期五下午四点放假,走出校门的一瞬间,一种“重回人间”的解脱感在乌天身体爆炸开来,乌天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网吧。为什么不回家?因为他爸妈去外省联络生意了,回那个空荡荡的房子,远不如网游世界里的打打杀杀来得热闹。
叫上周贺他们几个,吃吃喝喝到十点半,然后找了家通宵台球厅打台球,打完台球时已经凌晨两点,哥们陆陆续续都回家了,只有周贺没走,和乌天坐在人行道的边上,盯着空旷的马路发呆。
“你在学校怎么样?薛立臻还找麻烦么?”乌天问。
周贺“嘿”地笑了:“最近都没怎么见他,他要是来折腾折腾还好呢,你不知道我多无聊。”
“你就扯淡吧,薛立臻折腾起来——你忘了那次了?段可湘他都不搭理,简直要和你拼命。”
周贺摇头:“我觉得他那人还行,要不是因为可湘,没准儿还能一起玩呢。哎你一会儿去哪住?这都快两点半了。去我家不?”
乌天笑着在周贺小腿上踹了一脚,揶揄道:“我可不去你家,碰上段可湘多尴尬哟。我再上会儿网去,累了回我自己家。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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