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煜迟疑了一下,乖乖去洗了手,用手拿着包子吃时眼睛中闪着的光比极光还眩目。三两口将一个豆沙包吃完,又拿下一个。
炎煜被严格教养惯了,其实骨子里一定很叛逆。
“吃完了,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韩烟看炎煜的手上沾了豆沙,便把纸巾递给他。
炎煜接过纸巾,看了韩烟一眼,没有说话。但韩烟知道他是答应了。
韩烟将鸢尾放在墓前,蓝紫色的花朵,参差排列的花瓣,优雅而神秘。韩韵喜欢这种花,因为它短暂的花期,它的美丽如昙花一现般的转瞬,随即枯萎黯淡,如此易碎,瞬间的美丽相逢后便是别离。
——相信者的幸福,它的美丽的花语。就像一个易碎的谎言,要让人如何相信。
韩烟用手指轻轻擦净墓碑照片上的灰尘,只有短短的两月,照片的颜色仿佛已经灰暗了,模糊里,照片上的人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韩烟静静的站着,轻轻呢喃,“韩韵!我来看你了!”
“她是我妈妈!好久没来看她了!”韩烟拉着炎煜的手,声音平静。
炎煜抬起头看了韩烟一眼,“你很难过吗?”
难过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怀恋,想到以后的生命中再也见不到就心口疼。“是呀!人死了就再见不到了!生命是很珍贵的,不仅是自己的,别人的也同自己的一般珍贵。人死了,一定有人难过的。”
炎煜低下头思考韩烟的话,最后说,“弱肉强食,老师这么说的。我要活下去,挡着我的人就得死!没有什么好难过。”
韩烟蹲下去,看着炎煜那认真冷酷的眼睛,眼里是温柔,“哥哥挡着你了,你也要将哥哥杀了是吗?”
对于感情和家庭残酷教育产生的人生观的矛盾,炎煜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么高深的问题,一时极为困惑而为难,不知道怎么办。
“你爸爸让你把哥哥杀了,你也会按照他说的做吗?”
炎煜的眼光闪烁着,不知道怎么办。从他有记忆以来,每日都是训练和学习,记忆中的人不是老师就是仆人,六岁后,加进他生活的还有供他练习的对象,他最习惯的就是血腥味,自己的和别人的。
爸爸总是问他训练的进度,学习的情况,只在有些时候会问问他的身体。被爸爸抱在怀里的经历只有一次,是他六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那时候,是一把漂亮的匕首,他将礼物带着身上,却舍不得用,因此还在训练里受了伤。
第一次见,是在他来到这里的那天早上,看到他坐在爸爸的身边,他给人的感觉和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那时候,自己就想好好接近他。
他总说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故意笑话自己,这本是无法容忍的事情,可自己却并不讨厌,后来每天晚上被他抱在怀里也渐渐习惯了。
老师说,即使睡觉的时候,也要养成任何人接近也能觉察的习惯,不能将自己毫无防备的交给任何人,炎煜很迷惑,自己已经习惯了韩烟的气息,以致对他没有任何防备,将这件事报告给了爸爸,爸爸那时候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外,最后没给答案,就让他走了。
炎煜以为,爸爸是让他保护韩烟;爸爸没有回答他,他也认为爸爸是允许他对韩烟亲近。
此时,听到韩烟这样说,炎煜不知道如何作答,不仅是回答,他连这种问题想都没想过。他还太小,不到思考这种问题的年龄,可韩烟却要他想。
这种问题太难太艰深,也许萧烨都没想过。
炎煜陷入了苦思迷茫。
韩烟看炎煜能舍不得自己,很感动,将炎煜抱在怀里,“炎煜,每个人心里都有依恋,有舍不得的人,还有舍不得的物,所以才能坚持着抗争着活下去。哥哥知道你舍不得我,是不是?”
炎煜靠在韩烟肩膀上,点了点头,诚实得可爱。
“就是了。哥哥也舍不得你!”韩烟扶着炎煜的肩,看着他,温柔坚定,“哥哥希望你知道,世界上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和他有关系,或是爱人的思恋爱慕,或是亲人的关怀不舍,或是友人的牵挂留念,凡此种种,每一个人身上都牵连着许多人,所以,不要视人命如无物,不要轻易言杀。每个人都是同你一样的,血肉之躯,死了有人痛苦,受伤有人伤心。你受伤了,哥哥也伤心心痛,你可知道?”
炎煜看着韩烟,虽然听清了话,却无法理解,这和他以前得到的知识相差太远了。
韩烟看炎煜实在迷惑,觉得自己说这些他一时肯定不懂,捏捏炎煜的脸蛋,有小小的无奈,“你现在也许不懂,不过,长大后一定要想想这些问题,知道吗?”
炎煜把脸从韩烟的魔爪下逃脱,看了他一眼,又沉思去了。
晚上,两个人在家里自己做了吃的,然后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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