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满朝的人都在看着皇帝呢。便是后宫里,也都被这件事牵动了。
“把郡王妃上次给的那个清心祛火的药膳方子拿出来,若是皇上要来,就先叫小厨房炖上。”陆盈一边守着晖哥儿,一边吩咐樱桃。
樱桃答应着去翻妆匣找药膳方子,一边有些犹豫道:“这天已经凉了,清火的方子是不是……”不大适用了?
陆盈拿起一件小袄在晖哥儿身上比了比,叹道:“天是凉了,可这些日子皇上嘴角都起了泡,可见是火气大。桃姐儿说了,这药膳方子是温性的,并不过分寒凉,天气凉些也能用的。”
樱桃翻着方子道:“听说是福州打倭寇死了人?皇上是烦心这事?”后宫不许干政,皇后和太后还有资格略问一句,下头的嫔妃们是根本不许提及政事的。若是赵充仪这种,自有家里人给她送些消息,陆盈这里却是只有宫人内侍们听几句闲话,根本得不到具体的消息。
“恐怕不只是死人的事……”陆盈摇摇头,“这些事儿也不是咱们管得的,只是我瞧着皇上这样,心里难受。御膳房那边总是按季上菜,这时候又要开始上些羊肉鹿肉了,本来就有火气,再吃这些……”不更是虚火上升吗?
羊肉鹿肉这些都是温补的。自来做皇帝的都是后宫三千,未免消耗得厉害些,因此宫里才多有这些个肉菜,就是为了补益。就是各宫的嫔妃,巴不得能承雨露,若是皇帝去她们宫里用饭,也喜欢备这些东西,却不知皇帝现下正烦躁着呢,再用这些温热的东西就不相宜了。
晖哥儿规规矩矩地坐着,在玩一块砚台。这孩子性子安静,有时候手里拿一样东西反复地看,能坐半个时辰之久。这会儿听了陆盈在说皇帝,忽然仰起小脸来:“父皇来吗?”
他马上就要满两周岁了,话说得不错,基本上意思都能表达,且吐字十分清晰。陆盈摸摸他的小脸:“父皇或许会来的。”
晖哥儿脸上稍微露出点失望的神色。皇帝并不是每天都来看他,所以他对皇帝也不如对陆盈亲热。但身边的乳娘和丫鬟们时常会提起皇帝,他也就时常惦记着。
陆盈看他这失望的表情,只觉得心都软得要化了,搂了他道:“父皇每日要处理许多大事,很忙的,若有空儿就会来看晖哥儿。”
晖哥儿想了想,问道:“什么事?”
这下可把陆盈问倒了,她倒不是完全不知道,但这些话哪能跟小孩子说呢?想了一会儿只能道:“母妃不知道……”
“我问父皇。”晖哥儿清楚地道。
“别——”陆盈连忙摇头,“父皇在前朝处置大事已经很累了,晖哥儿再问,父皇不是又要再累一次吗?”
晖哥儿皱起小脸,又想了一会儿才道:“我给父皇捶腿。”
陆盈笑了起来,搂着儿子亲了一口:“晖哥儿真乖,现在就知道孝顺父皇了。”
晖哥儿一脸严肃:“书上说的……”他现在还不识字,但陆盈会给他念书,他也喜欢听,而且居然还记住了。
陆盈更高兴了,樱桃在一旁抿了嘴笑:“我们哥儿真是聪明。”
晖哥儿仍旧板着一张小脸,又低头研究手里的砚台去了。陆盈怜爱地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瞧这脸板的,也不知像了谁。”
樱桃笑道:“娘娘小时候是最爱笑的,哥儿这样,怕是像了皇上……”
陆盈连忙嘘了她一声,指了指晖哥儿,小声道:“桃姐儿说,别看孩子小,记性可好着呢。这话可别传出去……”若是晖哥儿在人前说自己像皇帝,这可不是件小事,子肖父,这里头的说法可多着呢,被有心人听了,不知能做出多少文章来。
樱桃连忙闭了嘴道:“奴婢糊涂。奴婢这会儿就去小厨房叫人准备药膳。”
她拿了方子往外走,才出了内殿,一抬头便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就站在殿门处呢,吓得连忙就要跪下请安,却被皇帝摆手止住了:“禁声!”
樱桃的汗都冒出来了,赶紧回想方才自己主子有没有说什么犯了忌讳的话,想了一会儿除了她自己说的晖哥儿像皇帝的话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了,心里略略松了一点儿,悄悄地抬头去窥探皇帝的脸色,却见皇帝眉目舒展,虽然脸上没有笑容,却也并没有恼怒之色,便又把心放下去了一些。
她这里跪着,外殿只有几个宫人远远站在门口,大约是被皇帝警告过,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因此内殿陆盈的声音就听得格外清楚,乃是给晖哥儿唱起了一首江南的采莲歌。吴侬软语,咬字略微有一点儿含糊,便显得更加绵软悠长。
皇帝听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向樱桃道:“药膳炖好了,着人送到明光殿来。”说罢,转身走了。
杜内监自然是紧跟着皇帝的,等出了秋凉殿才道:“皇上不进去瞧瞧小皇子?”明明里头陆修仪和小皇子说的话都没错,怎么皇帝到了门口又不进去了呢?
皇帝抬手摸了摸嘴角,那里的确起了一小片水泡,颜色微有点发红,不很显眼,反正他去皇后的凤仪宫里,皇后是根本没注意的。
“等办完了于家的事再说吧。”若不然陆盈总是想问又不敢问,便是告诉了她,也无非是让她担忧,那又何必呢。
杜内监极有眼色地转开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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