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正色道:“罪犯自有刑律治罪,若无冤情,孤也不能以强权插手,干预刑律判决,既有明令上交海东青可脱罪,那孤宁愿将海东青给他换取脱罪,也不能法外施恩,破坏刑律,干涉有司断案。”
肖冈一怔,倒有些钦佩楚昭起来道:“殿下说的是……想那军中治军也是如此,若是触犯军令,若是轻轻放过了,来日再治军就难了。”
楚昭转头看了肖冈一眼,微微一笑,却不说话,肖冈心里一滞,暗想不会被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心下揣测不已,看楚昭若无其事纵马走着,又转头去对双林说话:“回去让因喜好好将这马安置好,精心养好了。”
双林应了,看楚昭面上阴郁尽去,与在京里已是大不相同,心下暗自想着果然知子莫若母,王皇后这一招就藩,果然对楚昭大有好处,在京里做那风头上的太子,头上三座大山压着,底下百姓群臣盯着,哪有一日开怀过?也难怪失去一个雪石就让他痛哭,如今是一地之领主,上头无人管束,自由自在,接触的人也多起来,眼见着眼界不会再那样小了,果然……还是该出来的啊。
楚昭并不知道双林看他如同看待一个孩子成长一般,只是兴致勃勃和肖冈说话:“兀良哈族还贡了草原女奴二十个,个个都貌美如花,孤叫人赏你一个?”
肖冈大惊失色:“别别别了,这异族风情我可消受不来,还是请殿下享用吧。”
楚昭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是母丧就藩以后,难得的一次开怀。
回了帐篷没多久晚上又是宴席,第二日果然启程返回大宁府,一路顺利,经过数日又回到了大宁府。此行军备巡查效果十分好,只是回到王府,又积压了诸多政事,楚昭本是个勤勉之人,少不得又亲自批阅,奋发起来。
双林乐得楚昭终于又无瑕注意他在不在王府内,将出外巡察带回来的东西一一交接后,便又要去忙他的店铺。因喜看了那红马倒是也赞叹了一番,又道:“这次殿下指了你去伺候,英顺可算吃了个钉子,他心气一向高不服输的,这些日子也正忙着练习马术呢。”
双林忙道:“这马术还需得名师指点,总管何不请个师傅好好教他。”最好以后都能让楚昭用顺手了,都想不起他才好。
因喜看他直摇头:“你待殿下还需再用心些才是,你看看人家英顺多上进。”双林笑道:“我这不是在外头给殿下挣家业么。”
因喜懒得和他说,双林来了藩地后一直躲着不到楚昭面前当差,楚昭心大看不出,他作为总管心里是明镜也似的,在现代人眼里,打一份工,上司不过是职务高一些,实际心里还是平等的人,这在古代,双林这态度来为奴,居然没有把主子当成天神一样敬奉,没有把自己一切身心都奉献给主子,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忠不敬了。不过如今要使唤他,也不和他计较这态度,因喜只和他说道:“你在外头店铺,这些天多留意些,万寿节要到了,咱们殿下必是要选好的礼品贡上的,一般的东西拿不出手,多用些心思。还有,再挑些有意思的,殿下要顺便送公主的。”
双林有些心疼,劝说道:“稀罕的东西那都是要用钱的,依小的说,殿下如今才就藩,用钱的地方还多呢,差不多不过不失就好了……”他想起海东青以及前世那康熙八皇子贡了两只死鹰结果龙颜大怒父子离心的典故,又说道:“特别是活物最好别送,千里迢迢送到了,万一路上出个什么岔子或是别人使了手段弄死了,不吉利不说,倒坏了父子情分。”
因喜一怔,想了下道:“这倒是,如今京里传来消息,那边正吹着风要陛下立后呢……洛贵妃可也是着急了,先皇后还没周年呢,这会子万寿节的贡品还是莫要太出挑的好。”他深思了一会儿,又指着双林道:“那也得好好寻摸着,若是有好的留着也成,今年不贡明年也是要贡的,今年用不上明年呢,再则说了,殿下的寿辰也快到了呢。”
双林心如刀割,从前在宫里,东宫开支自有宫里和东宫管着。如今开府就藩,因喜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又把这王府内院钱财这一块尽交到他手里,他每日理账之时,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王府其他开支不说,王府上下严格来说只有楚昭和世子两个主子,朝廷给的禄米,当然也就只有这两位主子的禄米。但服务王府的太监、宫女、粗使婢女、内使、校尉、乐户等,算起来直接为王府服务的人员就有数百人,吃的穿的例银打赏开支本就非常大,这如今还有很多未完善到位的,特别是如今楚昭没有侍妾在,将来却是难免要纳妃的。再说到长史司、良医所、典仪所、群牧所、护卫司和仪卫司等这些王府办事衙门,全是王府直属,所有当差官吏侍卫等,都要靠王府藩地收入开支,朝廷是不支付这些当差的人的俸禄的,而如今王府藩地收入,还有很大一块要养兵!按楚昭的脾气,断不肯在军费开支军饷上糊弄削减的,虽说元狩帝封藩的时候,还额外给了楚昭许多盐引收入,但是这些明面上的收入,全都是长史司那边掌着的,他只有明面上一小块的王府开支,不得不自筹经费,还得兼顾着这暗地里同兴镖局的经营,另外又有一批暗地里养着的人手。
他好想将这烂摊子都推回去给因喜总管,他和从前一样,只需要管好那同兴镖局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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