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不想打扰,还是不想冒被忽视的风险呢?”
“不管怎样,还是怪我们喽?”
“哈哈哈……”
“自从法国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啦,可还是你占尽风头,哼!”
整个咖啡吧的消费区内,已经完成了半数人群的替换。新来的人坐在座区内,似乎即使再嘴馋再难为情,也一直找不到机会为自己的座位买单,只能不是不耐烦地翻着书页,就是狂推亮着白光的手机屏幕。再宁静的音乐也无法使一些人静下心来。他们和本就一直坐在那里的其他人,不时地看向吧台里面面对面地讲个不停的两人。他们因吧台里面偶尔发出的笑声或懊恼着,或一并暗自轻笑。
“你真的不打算请一个在这边跟你一起干的助手吗?”她问他。
“你愿意吗?我肯定把我的工资都贴给你!”他急切地不答反问。
“真是了不起的慷慨!那边有个不明现状的正在呼叫船长哦!”
“那我去去就来!”
祁安看他出去招呼客人,看着他的背影优雅地走远,于下一瞬又满脸洋溢着欢愉轻跑回来。灰色的高领羊毛衫,细碎的眉上斜刘海,更添他的脸颊几分似乎岁月永远都带不走的青春朝气。
“那混血的家伙很帅欸,根据我的眼力,面相看起来也不错。嗯,中德混血?他点了什么吗?”
“一,肯定句式。二,点一杯咖啡。几乎每天来,每次一杯黑咖啡,一个星期了。今天叫我过去,还以为会翻出一点新意来。零,总是有人能够把自己修炼得不适用东方面相学来观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三孔滴漏咖啡机制作咖啡。
“哈哈,是来看书的,还是来听你的音乐的?”
“呵,估计是来蹭wifi的。不过不要惊讶,他是从徐汇遥远的某处来的,我也就知道这些了。估计是迷恋上了来这里看书的某个女生了。”他八卦一般用轻佻的口吻侃侃而谈。
“噢?”她一个不相信的语调转折。“不过再怎么混,看起来还是古老的日尔曼遗传基因影响居多嘛!”
“哈,这是你古老的祁式幽默吗?”
“哼,地球上没有什么该被歧视,谁也没有资格去歧视!”她高昂起下巴,在一边转过头去故意曲解他的话语。“这杯咖啡让我去送吧!”
“送了就是应聘我的首席助手喽!”
“少占便宜了!”她朝他拋去敬告少自以为是的眼神,抢过他手中的杯碟,让他呆立在原地。
祁安端着咖啡杯碟走近那个人,他毫无怯色也不自觉无礼地盯着她的面孔瞧。抓住他的视线,祁安越发觉得那人面熟。他的蓝色瞳孔和高挺鼻梁为他增添了东方男子之外的异国气质。他一直面向着吧台的位置,近乎是瘫坐在藤椅上,面临着她走来时亦然。浓郁的双眉紧锁出某种令他烦躁的不确定,仿佛祁安的服务十分不合自己的期待。
“你好,你的咖啡。”她微笑着,试探性地缓缓说着中文招呼他。
“你是他的女朋友吗?”没有一丝情绪色彩的疑问,从他表情凝固的脸上飘出。流利的普通话组合出一串饶舌的余响。
祁安于他的问话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他能够对她这样直接。然而,她还是听出了他的问句中扩散进符号里的残响,缭绕出几近颓废的失望及期待。瞬尔,她心里的一丝喜悦潜浮得越来越高。
“不是!”她迎着他的目光,扬着笑意肯定地轻声对他说,像是做出某种绝无半点虚假的承诺。“我是他的女性朋友。这两者是有区别的,我需要进一步澄清吗?”
“我懂的。”他看她一眼说。
他不再紧蹙双眉,就着颓坐的姿势,伸长手臂去端咖啡。她依然站在他的桌旁,看见他从自己身上撤离目光低下头去的某个瞬间,他的脸上绽出了某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之色。她不禁勾唇轻笑起来。
她看着他端来咖啡杯,捧在手心,从沉没的藤椅中坐正身子,交叠起双腿来看看自己,又看看吧台的方向,一只手用勺子拨弄起咖啡,绕有深意和兴味。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祁安问他。
“是的,美丽的小姐。上午,我们在那个博物馆里见过的。”
“在很暗的地方?”
“是的,在玉器馆的视听室里。”
“我想起来了!”她已不再惊讶,只是好奇。“你好像,早就认识我?”
“是的,我不知道你。可是我见过你的照片。”
“我的照片?”
祁安在他对面的空椅上坐了下来。她心中霎时有亿万颗因子在兴奋地腾跃起来,她渴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她从没有想象过的信息,可她并不能明确说出那该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对面的他的浅蓝瞳孔里,看到了一双粉红色的耐克运动鞋。或许,其实什么都没有由于她的幻觉而在他的眼里闪现,她看到的不过是她的潜意识在自己的视网膜上,生成了一个名词性的概念,那尚未脱口而出的臆想语言。
她的焦点在一张桌子的空间上方,等待着看见从他的口中现出形来的实况。
“我能肯定那是你的照片。”
“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哪看到的吗?这也许对我很重要。你知道,我们都是有肖像权的。”
“呃?”
“其实我几乎不拍照的,偷拍可是侵权的行为。”
“放心吧,那张照片可不是偷拍的,你正面看着镜头呢!”
“请告诉我照片在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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