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样的好氛围里,秦王手持酒杯,一步一摇地挪到王令宜桌前,定定地瞧着她,没等王令宜开口,秦王便道:“上次一别,到如今已有一年光景了。”
颇有些怀念的意思。
王令宜心道这秦王把酒喝进脑袋里了。他居然当众跟他皇帝哥的贵妃叙旧,感觉像在打他哥的脸。打皇帝的脸没什么,打肿了王令宜也喜闻乐见,可王令宜总觉得秦王这缺心眼的是害她。
“才一年而已啊。”王令宜笑得人畜无害。
秦王当下咳嗽起来,摆手笑道:“贵妃贵人多忘事。”
这句话带得所有人都不由得回想起一年多以前,文文弱弱的秦王一反常态地强硬,请了徐国公向王家提亲。奈何王令宜嫌他无趣,死活不乐意,就差拉根绳子自缢了。提亲失败后,秦王居然在王家女眷上华严寺祈福时,独自堵了王令宜的去路,问个究竟。
秦王胡闹,太后又素来宠他无度,倒还是明德公主绑了秦王远离京城,避了一年,这才了事。
本想这一年过去,秦王总该多长根筋的,没成想,头一次回来就又跑着找王令宜去了。
太后想得脑仁疼。原本想让秦王看看当了贵妃的王令宜,叫他死心,如今看起来便又快死灰复燃了?太后再瞅瞅王令宜的模样,像是画匠笔下最着重描画的一个,可不就是个妖精?果然还是皇帝有眼光,见她总绕着道走。
“当忘便忘。”王令宜端起酒杯,缓缓起身,继续说道:“本宫干了,秦王随意。”
言罢,一饮而尽。
所幸秦王脑子还有点用,知道喝了那杯酒,回自己位置上去。王令宜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再吃她最喜的水晶猪肘时候,也没什么滋味便是了。
如果她生病不来,不就没这么多破事了么?这都谁造成的?还不是上头那个大家闺秀,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还这么损。
谢闺秀用帕子掩了口鼻,偏头轻轻打了个喷嚏。她回头时,便看王令宜低头用手里的象牙箸狠狠地戳盘里的水晶肘子。不知怎么的,谢闺秀心情就愉悦起来。
酒过三巡,太后撑不住,道:“哀家先行离开,你们慢慢玩。”
众人行礼送了太后,场面才又愈发轻松了。
皇帝忽而诗兴大发,提议要击鼓传花,停在谁手里,谁便要作首诗。由皇帝出题目,做不出的便要罚酒三杯。
皇帝的小白花们可不是吃素的,这种关头,哪个不是让来让去,作诗又一个赛一个的绞尽脑汁的?
眼看气氛越来越热烈,几乎趴在桌上的王令宜刚想说出去透透风,花就不偏不倚地停在她手中。
皇帝蒙着眼睛,听着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心中预感不好,忙摘了布条,定睛一看,王令宜。
上头谢宝林见是她,头一疼,不由得想起王令宜刚进宫时候背的那句诗——“鹅鹅鹅,炖了汤来喝”。
众人面面相觑。
静默半晌,终于有朵善良的小白花柔声细气道:“如不然,妾身代姐姐一回?”
一时间,全场小白花都沸腾了,都纷纷道:“还是妹妹来吧。”
谢宝林冷眼瞧着下头这些乱糟糟的,不得不出声道:“让人代劳,恐怕王妹妹也没有面子,不如王妹妹背首诗吧。”
王令宜感觉自己受到了谢宝林的侮辱,别人都是作诗,轮到她便就背诗了?谢宝林当真是不给她不痛快,自己就不痛快。
“如何?”末了,谢宝林还好心好意地征求王令宜的意见,“一句也行。”
谢宝林这么好说话的模样让王令宜有苦难言。
王令宜在身后连忙摆手,示意她要晕了。
合姜极有眼色,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不成哪,皇后的医女还在偏殿候着呢。”
此路不通,王令宜来回看了看,瞥见谢宝林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下一横,只好硬着头皮笑道:“妹妹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姐姐还是莫要为难妹妹了,不然妹妹可要昏倒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没理由逼着她。这关总算是过去了,堪称劫后余生。
王令宜咬碎银牙:谢宝林,这梁子结大了!
这宴会让王令宜头疼得很。刚回到自个儿宫里,王令宜顾不得梳洗就躺到榻上休息,因着还喝了酒,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一早,王令宜只觉得还没睡够,便被床前的婢女唤醒了。
“娘娘,王贵妃已经在宫里等候多时了。”
王令宜正欲摆手说不见,忽然清醒过来——整个宫里,不只有她一个王贵妃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百合,请大家多多关照~
↖(^w^)↗
☆、王贵妃与谢皇后的互换
王令宜略略忐忑地睁开了眼。
床很陌生,床前婢女的温婉眉眼却熟悉得多,这是谢宝林的贴身婢女榕西。
“榕西?”刚出口的话,虽稍稍有些沙哑,但却让王令宜意识到这个声音并不是她的。王令宜心中渐渐升腾起难以名状的恐惧。
榕西动作利落地将纱帘收起,方才弯身扶王令宜起身,轻声道:“奴婢瞧着今日的王贵妃有些不同。”
王令宜发觉她即将要面对的事可能极为荒诞。
铜镜前,她身着丝绸中衣,亚青长发直垂腰际。即便铜镜映像再混沌,王令宜也认出现今这副身子是谢宝林。
居然是谢宝林?
她紧盯着镜子,捏紧双手,极力压下想要尖叫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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