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夜鹰!”
怒火在成扬胸腔里升腾起来,又被强行压下去。他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勉强找回平和的腔调:“这都是些无关的事情,我不觉得有任何讨论的必要。”
“那就来谈点别的吧。”夜鹰说,“我的真名是宁飞,夜鹰只是个代号。”
宁飞已经坐直身体,凝视着成扬。紧紧抿着嘴唇,仿佛在等待或者抗拒什么事情的发生。
成扬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对这张脸和这个名字都毫无印象。于是试探性地迎合:“宁先生?”
“是宁飞。”对面的人阴郁地笑了,“你会记住的。一旦我接下这单交易,我们将会迎来一段很长的合作时间。来谈谈价钱吧,看你能为叶宇晴付出到什么程度。”
这种措辞让成扬有些细微的不适,但他还是点头:“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偶尔我也需要一些钱以外的东西。”
成扬安静地等对面的人出价。
在一秒之内,宁飞的呼吸似乎颤抖了一下。他用手紧紧捏着沙发垫的边缘,连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都绷得凸出来。
“我要你和我上床。”他最终说,语气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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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扬一开始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什么?”他问。
“和我上床。”宁飞说,“等我按照要求找出泄密的内鬼的之后,我们去开个房。你上我,或者被我上一次。就这样,没了。”
成扬又惊又怒,顿时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个词也不想多说,转身就往门口走去。他从未受过这般xìng_sāo_rǎo——或者说是羞辱。但毕竟在公会里接受了二十多年遵纪守法的教育,就算是在这种怒火滔天的情况下,他也没忘了回头带上铁门。
宁飞坐姿不变,只抬眼望着他。手依旧捏着沙发边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向导想骂几句,又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是恶心。最终冷着脸拉起兜帽,气冲冲朝来时路走去。
雨已经停了。沿途破旧的街灯一盏亮一盏灭,成扬将手插在裤兜里,默默走着。两条街外是红灯区,喧哗与笑语远远传来,吵得人心烦。他长吁出一口气,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海河市的自由佣兵并非只有一个,但夜鹰是最合适的人选。不仅因为口碑好,更重要的,是跟当地帮派没有任何关系。自出道以来,他的活动范围一向在外地。就连第一次踏上海河市的时间,也在叶宇晴出事之后。
成扬正需要这样一个别无瓜葛的人,来帮他洗清嫌疑,调查真相。
可偏偏这人脑子有病。
无论如何,这大半天的功夫算是白费了。成扬饥肠辘辘,随便在街边找了一家店吃饭。并发短信给姚景行,谢谢他帮忙换班打掩护。
姚景行回复道:“成了?”
成扬输入:“没。”
姚景行安慰他:“你不用太心急,夜鹰不接也有其他人,总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成扬苦笑:“我怀疑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过夜鹰。”
姚景行问:“你们之前认识?”
他再次仔仔细细搜刮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认里头并没有这个人,才给姚景行回了一个“不”字。
但根据对方的表现,宁飞不仅认识他,而且看上去像把他记恨了很久。
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成扬三两下狼吞虎咽地吃完饭,最后对姚景行回道:“不管了,我这就回公会。”
公会的任务向来是两人一组。他们称之为哨向搭配,干活不累。无论什么时候,公会人手总是缺乏的。所以偶尔有哨兵或者向导失去搭档,也只能获得一个月的心理调整假。结束后马上认识新人,开始工作。
成扬的假期虽已结束,却因为还有嫌疑在身,只被分到一些巡视、守岗、整理文书、甚至打扫卫生之类不重要的闲活。
五号档案室的灯是黑的,看上去空无一人。成扬啪地打开开关,书架深处立刻有个“哇呜”的鬼叫声传出来。
他的哨兵朋友姚景行捂着脸愤愤控诉:“我的眼睛!要瞎了要瞎了。”
“抱歉。”成扬说,“来晚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就好了。”
“剩下最后四个书架。”姚景行揉着眼睛说,“明天你负责巡视三合会的区域,地方比较远。今天记得早点休息,不能迟到。”
三合会早已洗白多年,近几年和海河市军政合作良好,俨然成了一颗冉冉升起的白道新星。所谓巡视,不过是在那片地方逛逛街吹吹风,顺便看看繁华商铺和匆匆行人。成扬低声“嗯”了一嗓子,就往书架里走去。
姚景行在他身后说:“他们的调查进度拖得这么慢,肯定是故意的,就想让你背这个锅。”
“我可当不来背锅侠。”
成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最顶上的档案盒。他身高腿长,这种动作做来一点也不费力,连脚都用不着踮。奈何对面的档案摆放得歪歪扭扭,一碰之下,磕倒了一大串。几张印着一寸照片的纸晃悠悠飘到脚下来。
“小心点。”姚景行说着,便想弯腰去捡。
成扬抢先一步,拾起资料,摞在一起,胡乱地塞回架子上。他的心跳得有点快——仅仅一眼,便足以让他看到照片上的人。
是宁飞。
姚景行脸上带着诧异:“怎么了?”
这间档案室收录的都是五年以上叛逃哨兵的资料。
成扬定了定神,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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