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谁的电话?”肖羽见他一脸茫然,轻声问道。
肖宁抬起头来看他,昏黄的灯光下面,肖羽脸上是一种纯粹的表情,有些担忧,又有些不知所措,头顶的灯光似乎瞬间黯淡了下来,墙上家具的影子都变得浅薄模糊,肖宁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爸妈出了点事,我现在去医院看看。”
肖羽一脸震惊,随即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肖宁没有坚持,点头答应了。
十四年前的那一天,他与肖羽也是这样一起赶到了医院,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两具被白布遮盖的身体,父母的车子与一辆卡车相撞,事故发生的那一瞬间,父亲为了救母亲,将自己所在的那一方硬生生的送到了卡车车轮下,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即使他这样做了,依旧没能救回母亲,然后,他与肖羽成了孤儿,存折上不多的存款成了两个才刚刚上高一的孩子的唯一保障。
那时的肖宁太过幼小,还没从失去父母的打击中晃过神来,事故中索赔的钱和父母留下来的财产就全都被亲戚们瓜分了,最后连房子也被卖了,然后他与肖羽便成了孤儿,像皮球一样被亲戚们抛来抛去,直到他辍学入了黑社会,肖羽被隔壁一双没有孩子的夫妻收养,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后来的事,不堪回首。
两人从家里跑出来正是下班高峰,出租车全都挂上了“满客”的牌子,肖羽脸上焦急,肖宁却平静异常。
他已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不过是将心里的伤疤再揭开来晾晒一番,自然是疼的,只是他已过了喜怒形于色的年纪。
出租车全部满员,肖宁在弟弟愈发着急的神情中,突然跨上马路,挡住了一辆黑色汽车的去路。
司机在离他很短的距离急踩刹车,骂骂咧咧的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小屁孩,“你干什么?找死啊!”
肖宁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愣在一旁的弟弟扯上去,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沉声道:“大叔,麻烦送我们去第三人民医院,我父母刚刚遭遇车祸还未脱离危险,如果你是个有良知的人,请答应我的请求。”如果下一秒那司机将他们扯起来丢在路边,也是常理中的事,因为这世间的人大多数都是如此冷漠。
他肖宁便是其中之一。
司机大叔大概没料到会遇见这么两个破小孩,不满的道:“如果我不呢?”
肖宁抿了抿唇,平静的说道:“如果大叔你不愿意帮忙,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会记住车牌,以后见一次砸一次。”
司机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发动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巨大的广告牌从紧闭的车窗上飞掠而过,路边明亮的灯光驱散了车内浓重的阴影,肖宁侧过头,望着窗外,在车窗玻璃上毫无预期的看见自己年轻稚嫩的面容,十四岁的少年,本该放肆微笑,却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变得深沉世故,蓦然想起那一年,肖羽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手指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颤巍巍的问:“哥,爸爸和妈妈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从小厌恶这个弟弟,此刻却硬不下心来说那些伤人的话,只是将他抱在怀里,轻声说:“爸妈是一起走的,他们在另一个地方也会继续幸福。”
肖羽就小心的点点头,嘴里重复道:“爸妈会幸福的。”
亲戚们都说他们两兄弟是白眼狼,父母死了,竟然连眼泪都没有流一滴。
对此,肖羽总是很难过,悄悄的抓着他的衣角说:“哥,怎么办?我哭不出来。”
肖宁拍着他单薄的肩膀,说:“我也一样。”
车子在半个小时后停在了医院门前,门庭若市的医院大门来来往往无数病患和家属,肖宁道了谢,给司机甩下了几块钱,也不管人家司机接不接,他没有多做停留,拉着肖羽冲进了医院。
肖宁和肖羽赶到手术室门外时,已经有几个人等在了那里,看见他们来了,都起身迎过来。
做了青帮老大的很多年里,肖宁总会想,为什么当初他没看清楚那些所谓的亲人最终会瓜分掉爸妈死后留下来的财产呢?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厌恶又强迫的收留他们两兄弟呢?为什么从前那些爸妈还在时制造出来的温馨祥和都是假象呢?
他很多年后才明白,人性是如此险恶,让他变得不敢再对任何人剖白心声,不敢对任何人抱有幻想,甚至连自己的弟弟,也处处挑剔,事事为难,只因为一个靳枫。
“小宁,小羽,你们怎么来了?”小姨面带担忧的看着他们两兄弟,心疼和担心拿捏得恰到好处。
肖羽见哥哥不说话,忙道:“小姨,我爸妈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呢。”小姨父忠厚的脸上一片焦急,他自然是真的担心,也对肖家两兄弟关怀有加,可惜家里事事女人当家,他什么话都说不上。
肖宁拉着肖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见大伯父说:“手术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那个肇事司机到底找到了没有?”
肖宁冷笑在心,后面那句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抓到肇事司机,就会得到一笔巨额的赔偿,那可是他卖一辈子的菜都赚不回来的。
大伯母低低的说:“厂里已经报了案,听说已经抓到那个肇事司机了,等下应该会过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肖宁站起来跑过去,毫无悬念的看见两块白布,白布下面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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