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电台主持人故作娇嗔的与嘉宾说笑不停的车厢里,季瑜看了一眼身旁黎暄沉静得反常的侧脸,下意识的宽慰道:“这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只管好好休养。”
这倒是典型的季瑜式温柔了,润物细无声一般,最为细致的体贴,也最为打动人心。
黎暄收回漫无目的望向车窗外的目光,惊讶之余,暗自窃喜,可所谓是因祸得福,偏偏表面上还摆出镇定自若的姿态,不紧不慢的继续毒舌道:“怎么个照顾法?洗衣做饭包接送吗?还是说帮我洗澡、哄我睡觉?——我只不过是右手不能动而已,又不是七级残障。”
季瑜拿不准黎暄到底是什么态度,总不能丢下眼下生活不能自理的黎暄不管,只当这位心高气傲的贵公子是在因为受伤骨折、行动不便而发泄不满,耐着性子好脾气道:“做饭也好、洗澡也罢,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听到季瑜这番无异于保证的话,宛如吃了一颗裹着糖霜的定心丸,黎暄心满意足的阖上了眼眸靠在真皮座椅上,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很快的划过去了,黎暄骤然睁开双眼,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你们之前就认识的,对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看似无厘头却敏锐到了极点的问题,季瑜愣了一愣,无可奈何的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黎暄猛地坐直了身体,让人无从逃避的视线聚焦在季瑜沉稳的侧脸上,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说,季瑜你,跟那个新人偶像,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季瑜握住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滞,果然不能小觑了黎暄的敏锐度,搪塞的说辞还未脱口而出,便听见黎暄沉吟的声音:“虽然当时隔着太远,并没有听清楚你们在谈论什么,但是以那个新人的神态看来,你们……”
再任由他推测下去,很快便能接近事情的关键,季瑜忍不住打断了黎暄,抛出了一个致命问题:“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哪里?难道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吗?”
被抓了个现形的黎暄哑口无言,来不及辩解,季瑜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便暂时中止了这一让人无法招架的话题。
黎暄松了一口气,只听见季瑜沉着冷静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似乎是编辑部那边打来的电话,无故旷了整整一下午班的两个人绝对已经足够引起编辑部那帮同事的注意了。
黎暄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今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在担心季瑜会如实相告的时候,却意外的听见季瑜以一句“外出寻找外景拍摄场地”而轻描淡写带过。
对于编辑部里的人来说,只要是专题总监季瑜所说的话,他们都是百分之百无条件相信的,毕竟,季瑜可是编辑部里当之无愧的最为靠谱的人,工作这些年以来,几乎就没有出过纰漏,即使在充分的弹性制度下,也没有出现过无故旷工、滥用职权的现象。
轮到黎暄目瞪口呆了,看季瑜一本正经的挂了电话,将车驶入公寓楼下的地下车库,依旧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刚刚你是在撒谎吗?”
季瑜停好车,替黎暄解开了安全带,云淡风轻的笑了:“人与人之间,偶尔也需要善意的谎言,不是吗?”
……
黎暄的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走着性冷淡风格的装修路线,无论是雪白得像是崭新的沙发、还是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干净得都丝毫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迹象。
洁癖的人很可怕,洁癖的chù_nǚ座更可怕。
季瑜把从黎暄口袋里拿到的门卡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换了拖鞋,回头问一脸疲惫的黎暄道:“你现在要去洗澡吗?”
早有这个想法的重度洁癖患者黎暄当即点了点头,一拍即合。
在黎暄卧室附带的浴室里,季瑜伸手试了试烟雾缭绕的浴缸里的水温,在黎暄的示意下,从一旁贝壳托盘上拿起入浴剂撒了进去。
季瑜看黎暄手脚不便的解着衬衫的纽扣,忍不住施以援手,只想快点帮对方解决问题,然而落在想太多的黎暄眼里,就像是变了一个味似的,只觉整个浴室潮湿的空气里都飘荡着一股名叫“暧昧”的氛围。
当季瑜的手指伸向他身下的皮带之时,黎暄退后半步,拿后背对着季瑜,骤然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不自然的说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季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当即也转过身背对着站在浴缸前的黎暄,只应了一声“好”。
耳边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估摸着是黎暄已经进了浴缸,季瑜也不确定,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传来对方隐隐含笑的嗓音:“好了,你在回避什么?都是男人,不是么?”
从一个同性恋口中说出来的“都是男人”毫无信服力,更何况是在两个同性恋独处一室的情况下,正因为都是男人,所以才会更加危险。
但是季瑜自制力很好,更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他也没有饥/渴到那种地步,闻言只是哭笑不得道:“我是怕你害羞。”
黎暄见季瑜始终背对着自己,不由张牙舞爪的大放厥词起来:“害羞?我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才不会害羞。”
季瑜闻言,一声不吭的转过了身,惊得在飘满白色泡泡的浴缸里露出上半身的黎暄猛地往下一沉,溅起不少透明泡沫的同时,只听见一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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