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他盼着能有一天燕州兵败城破,然后玉莹逃出关外,来向自己求助,或者自己杀进城去,救她出来。
这种自私、卑劣的心态让博木儿自己都讨厌自己,可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感,期待着那样一刻的到来。
于是当城门大开,一人骑着马穿过战场“逃”向草原时,他毫不犹豫就带着纳央追了过去。
程奉仪按照自己的经验,在一处干燥向阳的坡地上找到了赤桑子。
小小的一株,做药引是足够了,她马上用手拨开一旁的杂草,用双手去刨那干燥松软的泥土。
博木儿牵着马从后面靠近,看她在刨地,觉得十分疑惑,便出声道:“玉莹?你在做什么?”
程奉仪千珍万重地把赤桑子捧起来,结果听到背后这一声,吓得险些跳起来,连忙回头去看。
二人都是一愣,大眼瞪小眼。
“怎么是你!”博木儿大失所望。
程奉仪先是有点莫名奇妙,继而恍然大悟:“你一直在关外等着?等玉莹?”
博木儿脸色阴晴不定,一句话也不说。
程奉仪捧着赤桑子慢慢站起来:“难怪玉莹同我说起你的时候,眉头总是为难地皱着,原来你竟然对她怀有这样的心思?”
博木儿似乎被她的话刺痛了,有些恼羞成怒:“这样的心思?怎样的心思?”
“博木儿公子,你和桑朵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敬你是个君子,但现在看来,我竟是看走了眼,”程奉仪表情不满,口气也有些严厉,“你以为城破了、燕州军败了,玉莹就会跟你走?你这不是爱她,你这是在侮辱她!”
“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博木儿勃然大怒,喝道。
程奉仪被吼得一怔,博木儿自嘲地笑笑:“是,我是不懂你们中原女人的三贞九烈,以夫为天,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快乐无忧无虑,而不是让她终日烦恼不断,你说我不是个君子,可我从未说过要做一个君子!”
他轻蔑地笑道:“我认识玉莹三年,这三年里我有的是机会占有她,可是我从不屑于这么做!我只是想等一个她心甘情愿让我照顾她的机会,难道也错了?你尽管嘲笑我就是了,像你这样无知又自以为是的女人,是永远不可能明白处于我这样立场的人,心里有多痛苦的!”
程奉仪何等聪明,立刻就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你……”
博木儿翻身上马,冷冷地抛下一句“你以为当年在你和亲的路上冒死去拦呼儿哈纳的人是谁”,掉头就走。
程奉仪被问得愣在了当场,连掌中捧着的赤桑子被风吹落了也未察觉到。
两年前的事,她至今依然记忆犹新,那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一个季节,自己陪丈夫去宫中赴宴,被呼儿哈纳当着大楚文武百官的面像一件物品般索要,原以为是一场飞来横祸,却在被困长遥的两年中,逐渐明白那不过是一个精心谋划好的局,自己,是康敬颉稳定江山的牺牲品。
她不恨将她拱手赠出的康敬颉,也不恨没有能救自己的康敬绎和玉莹,更不恨一早便倒向武王的自己的父亲。从父亲程扈赠康敬绎星渊剑的时候起,他们父女俩都做好了被诛异的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
呼儿哈纳的求婚既是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所有的一切,大体上都没有逃出程扈的预料,唯一的变数,就是和亲路上那次拦截。
北狄人伤亡惨重,她听不懂塞外民族话,但那场大火和之后的决斗,她却是清清楚楚记得的,当时自己被绑在车厢里,并没有看到来人的容貌,即使是声音,也十分模糊,无法分辨。
那人是谁?是的,她曾无数次去猜想,那个公然违背圣旨、企图半道上将自己救走的人,究竟是谁?
而听博木儿刚才的话,不单他知道那人是谁,自己……似乎也应该是知道的!
一个名字闯入脑海,程奉仪瞬间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如雪,慌忙要赶回去,这才发现珍贵的药引落在了地上,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用牛皮纸包好,然后骑上马背疯狂地往回赶。
有了赤桑子,解毒的药很快就熬好端了来,丫鬟们给已经陷入昏迷的杨琼灌下了大半碗,又观察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见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毒性解除。
程奉仪累得一头趴在罗汉床上起不来了,玉莹知她必不放心离开,于是便叫人做了饭菜送过来,陪她吃了点。
席间程奉仪的神情一直很复杂,又有点心不在焉,仿佛惦记着什么,玉莹见她光吃米饭,便给她夹了一筷子茶树菇煨鸭肉,轻声问:“姐姐在想什么?”
程奉仪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不小心发呆了。”
“府里一下添了两个伤患,姐姐这几日实在是辛苦了,吃完回房休息休息吧,要不身子该熬不住了。”她不说,玉莹也不便多问,只劝道。
程奉仪摇摇头,打起精神来继续吃,边说:“不了,大家都忙着,我没病没伤的,怎么好一个人去休息,一会儿吃过了还得去看看七爷的伤。”
玉莹道:“怀祐那边钟妹妹会照顾,不过也真是难为她了。”
程奉仪“嗯”了声,道:“那我倒不好过去打扰,还是在这儿守着吧。”
玉莹不觉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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