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也是阴晴不定得古怪。
但再古怪,该走的人也已经走了。
顾生槿扯了扯湿透的衣裳,拧了一把水下来,这样子他们大老爷们倒没事,姑娘们有些吃亏。顾生槿眯起眼,不经意地飘过赵抟之的方向,心道:也不知道他那假胸会不会现行。
见到了,就见赵抟之的外裳已经用他自己的内力基本蒸干了……光用看的也知道自己白操心了。
呸!就没操心!
顾生槿晦气地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拉了路路新往山下走去。
这古怪的天气让每个人回去都洗了趟澡。赵抟之也不例外。他还住在池嘉木的庄子中,霁月山庄的人依旧对外保持警戒,并没有因夺回这个庄子而放松了警惕。然而还是有人进来了。
她穿过每一个巡逻点,像是早知其中关窍一般,起落腾挪,就到达了赵抟之的房间。赵抟之听到声音,穿戴好最后一件衣服,就转身往外走,对外面的来客并不感到意外。他走出里间,随手抬起托盘,就把托盘上早就归置好的茶具一起端到了桌上。不过壶里面没茶,乃是无色无味的凉白开。
“你来了。坐。”赵抟之提起茶壶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凉白开。苏单荭所练内功常年忌口,连茶也喝不得。
苏单荭接过茶杯,豪迈地一口灌了,长呼一口气,略解得渴和紧绷的精神,又将茶杯递了出来:“再来!”赵抟之也没有端什么架子,又从善如流给她倒了一杯。苏单荭喝下了,才满足地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对赵抟之说:“教主已经病入膏肓了。”
赵抟之闻言一点不意外,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他死得快些。”
苏单荭迟疑了一下:“就按以前的量不好么?多了怕他吃出古怪来。”
“他吃出来又怎么样,他能想到是你的人在动手?”
苏单荭摇摇头:“我待教主与从前无异,他不会想到我的。这些日子,一直是祝长老跟他不对付,想扶植他自己的侄儿继承下任教主之位。还有秦长老在背后暗暗挑唆,似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教主忙着和他俩斗法呢。”
“也难为他了,伤得要死不活,还不愿意找继任者。”赵抟之不太明显地嗤笑一声,“祝长老把他侄子推出来,还不如摆明了说他自己想坐个教主位子玩玩来得有号召力。”赵抟之毫不客气,苏单荭闻言重重咳了一声,差点没被自己呛住,赵抟之只瞥她一眼,就自己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水,“沈愉找过去了?他又想做什么?”
苏单荭当即正色道:“他已经说服教主接受他的建议了。沈愉向教主献了个一石三鸟之策,即让我教出面暗中对顾生槿和许昭然下药。”她看了一眼赵抟之的神色,见他面无异色,似无动容,斟酌了一番才继续说,“说是此计一可破坏您和武当顾生槿的关系,二可使武当峨眉决裂,三可趁机对您下药,将您带回教中。”
用过一次的伎俩还指望再在他身上奏效?赵抟之未见得有多生气,只微微笑了一下,“把药换了,看他怎么玩。”苏单荭立刻点头应了是。
赵抟之想了想,微微皱眉,换了嘱咐的口吻:“你还是不要加大药量了,把药也停了,老老实实的,不要动段无辛药的手脚。至于沈愉的药,也不要在我们的环节下手,就在他自己的那个环节下手,做得隐蔽点,不要被他察觉了端倪。”
停药且先不提,若从沈愉那边下手,可比在自己这边动手难了十倍不止,苏单荭一愣,忙问:“这是为什么?”
“那次我中药,就是段无辛看着沈愉卖他的药临时念起,他自己也知道不能明着来,不曾知会你们,才差点成了。这次要是在我们的环节出了问题,段无辛就要怀疑了。你要是给他查出来,你不完谁完。”
苏单荭想了想,笑着点头了。“还是您想得周到。”
赵抟之也微微一笑,继续叮嘱她:“沈愉此人也可算点子多了,这哪是一石三鸟,分明是想一石四鸟,坏事都让五芒教做尽了,他两袖清风一点不沾。只可惜他这些点子都太偏靠别人,他自己的有间茶馆毁在了他自己手里,就想使唤五芒教给他当枪了。也不想想段无辛阴晴不定,岂是那等好相与的。”
苏单荭神色微敛,面色凝重,“我看教主答应得挺爽利。好似既往不咎了。”
“他上次不也答应得很爽利,结果落得自己去了半条命,还搭上一个我,这仇能不报?沈愉都是身败名裂之人了,还能有什么牌在手里?你看着吧,沈愉自己出的点子,少不得还要他自己出力。”赵抟之摇摇头,对明显还没完全想通的苏单荭说,“你只管看着便是,不要太掺和沈愉之事。此人不但有点先知一般的古怪,还练了天机心法,你很难在他手里讨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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