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用屋内的纸笔留书一封,请他们再客栈多留几日,待天晴之后尽快离去。
做完这些,他重新打开修罗伞,悄悄潜往敲钟的佛寺。
浮屠镇只是个小镇,居民不多,却有好几座佛寺,他一路行去,发现两旁民居大多聚在一处,偶有一些散在后面的人家,也种了满院子的菜,家里养着鸡鸭土狗。因为信佛,镇上的香火气很浓,与祭奠死人那种香火气截然不同,令他颇为不适。
正如他们猜测,这镇中少有恶鬼,甚至孤魂野鬼也甚少在镇内游荡。杨锦书习惯了入夜会有同类游荡,陡然独自在寂静的夜路上行走,心中涌起不安。
受到这种气氛影响,伞里的三只也不敢贸然说话。
路过一处小石桥时,菀娘小声道:“锦书,有没有见到更夫?”
“没有,没听到打更的声音。”
“怎会?”
杨锦书经她一提醒,顿时觉得奇怪。一般来说,小镇、县城、州府之类的地府一定有更夫每天夜里按时打更,提醒大家小心火烛,而州府还会有夜巡的侍卫。可这浮屠镇居然连个更夫都不见,难道是更夫出了什么事?
他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里发现了已经死去几个时辰的更夫,尸体双目圆睁,还保持着恐惧的表情。
“被吓死的。”他对同伴说。
“被吓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施天宁在伞里问,“锦书,你施个法术看看他临死前看到什么了?”
因为更夫死不瞑目,凸起的眼球中会残留部分临死前看到的情景,杨锦书从神棍那里学过一种法术,可以看到那一幕。只是他学艺不精,只能看到一点点:“我试试看。”
他掌中蕴起一道白色光芒,自更夫眼前横扫而过,而他的眼中闪过一副画面:身穿锦衣的女鬼披散着长发在半山腰飘荡,一回头看到了他,瞬间闪至眼前,满是伤口的脸鲜血淋漓,看不清容貌,女鬼张嘴问话,露出半截猩红的舌头,长长垂下……更夫就这样被吓死了。
杨锦书将这些告诉他们,菀娘惊讶:“女鬼?”
“女鬼怨气重,这大雨天……”施天宁问,“看不清模样?”
“看不清,脸……被毁了。”
“好惨……”禾棠心疼,“被害死就够可怜的了,居然还被毁容!”
“不,她是吊死的……”杨锦书纠正道,“禾棠,你不觉得她死后与你很像?”
“……我只是刚死的时候经常吐舌头,现在已经好多了!”禾棠争辩,“再说了,我又没见过除我以外的吊死鬼,我哪里知道?”
“不一样,禾棠是自缢,那女鬼应当是被别人吊死的。”菀娘想了想,说,“你们猜,佛寺敲钟是否与这女鬼有关?”
禾棠:“很可能!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杨锦书总觉脑海里那女鬼……似乎有些眼熟。可她脸上全是刀伤,又看不分明,因为这一点莫名的怀疑,杨锦书主动道:“我们去佛寺里瞧瞧。”
山不高,虔诚的百姓早就筹善款修了台阶,杨锦书顺着台阶飞上去,来到佛寺外。这佛寺叫普音寺,规模比其他几座佛寺大一些,可与其他地方的大佛寺却是没法比的。杨锦书沿着佛寺外围绕了一圈,发现里面虽佛光充盈,却隐有鬼气外溢。难道真的有鬼闯入?
杨锦书不敢贸然行事,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法宝,能用的都用上,只怕自己不小心落入陷阱。确认好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且可快速逃离后,他小心翼翼地穿过普音寺的墙,进入寺中。
本应是常人休憩的时间,普音寺却到处点着灯,十分明亮。寺中留着一些捉鬼的痕迹,而挂着大钟的地方更高一些,此时却没了声响。过了片刻,菀娘道:“寺内好像有动静。”
他们收敛心神,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从一处大殿传来的隐隐争吵声。
杨锦书听不分明,只好尽量凑近了听。
“人又被抓回来了,可是下次呢?”
“寺里的人无事便好。”
“那女鬼分明是来捣乱的!”
“切莫妄言!”
谁被抓回去了?女鬼又与佛寺有什么关联?杨锦书一错眼,忽见那女鬼自外走来,直直朝着那大殿行去,好似完全不受佛门清净地的影响。
“这得是多大的怨气啊……”施天宁感慨。
大殿内传来一片惊惶的叫声:“什么人?!”
“女鬼?!”
“可恶,又是你!”
杨锦书悄悄凑过去,从门外看,却见一群和尚背对着佛像,看着刚进门的女鬼如临大敌,面色极为难看,却并未轻易出手。
而那女鬼一袭藕粉色的锦绣华裳,长发垂至腰际,背对着他站着。忽然女鬼双膝下跪,给和尚们磕起了头,嘴里哭着:“大师,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这声音……
杨锦书瞠目结舌。
禾棠替他喊了出来:“七夫人?!”
“谁在殿外?!”一和尚大喝。
杨锦书无奈,撑着伞进了大殿,然而他一进门就开始头晕,大殿内的佛像与罗汉像威严庄重,令他十分难受,真不知七夫人如何忍得了?
“在下乃途经此地一野鬼,并无恶意,望诸位大师海涵。”
七夫人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他,惊讶道:“公子……是你?”
杨锦书连忙向她行礼:“七夫人有礼,上次朱府一别已有几月,你怎会……成了这般模样?”
七夫人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扑过来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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