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知就里,也都有些胆寒。
里头这位公主平日里也是极好伺候的,随军女子,也不见矫情作怪,也不喊苦叫累,打起仗来颇有智计,甚得瑄皇帝倚重,就是诸位将军,初时不以为然,时日久了也甚是敬重。
只是可惜一个清丽美人,平日里面似寒霜,不见笑意,遇事杀伐决断,手段毫不含糊,连瑄皇帝都得退让三分,旁人更是胆怯。
这第二波茶盏摔下去,半天没有什么号令传出来,外面的人分明有些疑惑,但碍于这位公主平日威势,再是好奇,此刻也只是忍着,表面一派平静地站岗守哨。
不久帐子里禀事的人便走了出来,也是脸色镇定,毫无异色。
一尚之后里面有令传出,对方才那位禀事者赏赐丰厚,叫人咂舌。外面的人更是云里雾里了。
过了一阵公主贴身的小环秋红走了出来,却是眼眶湿润,明明哭过的样子,脸上神色却极是喜悦。
斜阳渐落,晚霞瑰丽,最深处一间营帐里却是乒乒乓乓一阵响动,宁荼站在阴影里几乎掀案,目眦欲裂:“她竟还嫌那个女人害她不够!拿秋红来,问个清楚!”
地上的人脸色隐没在黑暗之中:“秋红那丫头愚忠,只怕问不出什么来。奴婢也是猜测,并无确切消息,只怕现在问是打草惊蛇……”
宁荼不等她说完:“还怕什么打草惊蛇!问出下落来即可处死!慧儿走火入了魔,再由着她胡闹,只怕她连命也不要。”
“圣上息怒。先前咱们多方缉拿,就算那流景躲在暗中不曾被我们找到,但想必消息她定是得了的,她知公主拿她是要她生不如死,就绝不会让自己落在公主手里。就算公主真得了什么消息,她一不识流景面貌,二来流景刻意躲藏,要想找到人定然还得费些周折,咱们就此谋划,必然能走到公主前头。”
宁荼英眉紧蹙,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笑意凄苦:“若知流景死在孤手中,慧儿定恨我入骨。”
“圣上无需多虑,有奴婢在,这事自然怪不到圣上身上。”
“怪也无妨,孤怎许慧儿一生毁在那样一个人手上。”
地上的人听了这话,极隐秘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做梦梦见有人评论~大概是魔怔了!
老爹生病了,在医院待了二十来天,出院再更!
☆、唯怨遥夜
弯月如弓,渐上柳梢头。薄云如纱,轻罩天际。
天气闷热,军帐留着一条缝子,秋红倚在帐门边,光影明暗里一个小小的轮廓,歪着脑袋发着呆。
时值夏末,山边草丛里到处是蛐蛐歇斯底里的鸣叫,巡营士卒的脚步声都被盖过。秋红侧耳听着,近处的榻上一点动静也无,她心里反而疑疑惑惑,公主竟然睡着了?
也是,随军辛劳,而况战事胶着,公主劳心劳力,原本就累。
但是,也不合理。
初闻密报时公主那乍然明亮的眼神,那眸中的光彩能让星月暗淡,那眼神中的光茫,烈火烧着原野一般的强烈炽热,仿似整个精神都在燃烧,怎么不过几个时辰她就能平平静静睡着了呢?
她不明白,她也睡不着,久坐使她脚麻手麻,索性起身出了营帐,信步走走。
西南之地树木繁盛高大,她望着近处山上挺拔笔直的浓绿,依稀辨认出那是樟树,那是杜仲树,那是杜英树……
杜英树……
半年之间,王府后院便遍栽杜英,公主在王府时少,但凡在时,却时常望着那一排排绿树发呆。
新来的小环俱是疑惑,偷空往这树上没少下工夫,终究也不明白这不过如此的树种怎的如此得公主青睐,投机者谄媚,便在公主前盛赞杜英之花,也只博得公主一笑。
谁又能知道,徽州郊外的深山峡谷里,公主便是守着对面山上那最高最大的杜英树数着日月光阴,悬着提到嗓子眼的心,度过生死攸关的日子的。
那时处境何其凶险艰难,她只敢往洞口伸出一只手,感知光影移动,一日一日地盼,盼来了二公子一场烧山的大火,却也在大火里,盼来了久盼不至的人。
如今情形好转,她已是新朝公主,瑄皇帝亲妹,禁军参将,再也无人追杀胁迫,却遍植杜英也等不到那一个人了。
秋红从不在公主跟前提起杜英树,她知道那凝望不是因为杜英树其花美艳,那不过是无望的等待罢了。
秋红虽年纪幼小,人间疾苦经历不够,却因见识过分别的惨伤,自然也能明白等待的哀愁凄凉。
她有时候想,她也是这场分别的策划者和参与者之一。当初若不是她也劝说,想必公主不会离开,那个人也就不会走了。
公主有眼疾,遍访天下名医皆不见效,当时恰有游医路过城中,那游医无名无姓却极有名望。
传闻中那游医从不出诊,每到一地只留七日便会离去,行遍神州南北,医人无数。
有世家强留过他,拘他在府严加看管,不料七日之期一到便不见了踪影,询问看守人士却是一无所知。
当时瑄皇帝为此欣喜异常,定要携公主前去诊治,无奈那个人在府中养伤,昏迷才醒,未脱病痛,公主定要陪护在侧,什么名医神医,一概不愿去见的。
是她在旁劝说,说那个人为公主披肝沥胆舍却生死,公主却连她的样子都不曾见过实在遗憾,其实那个人虽被烧伤容貌有缺,依稀里却不难看出是个清丽的人儿……
那时公主难得一笑,她镇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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