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郡位于淮河以北,与平阳郡接壤,虽说属于北方,但是太平郡内大部分地区土地富饶产物丰富,再加上在顾相的大力支持下,重农抑商的政策略有松动,太平郡这几年的赋税较之往年要多出七成,皇帝陛下高兴得很,年底特意下了一道圣旨对太平郡大小官员加以褒奖,一时间太平郡在乾国风头一时无两,太平郡上下官员莫不与有荣焉。
太平郡太守狄松溪今年刚刚不惑,能做到一郡之太守的老狐狸,四十岁算是青壮,整个乾国也找不出三个不惑之年的太守来。而太平郡在狄松溪的治理下如今又是一副蒸蒸日上的趋势,这样一来就算太平郡内妇孺都知晓太守大人前途无量,郡内公门里大小官员对待狄太守的态度也当然是有目共睹的尊敬有加。
不过狄松溪虽说如今风头正劲,却丝毫没有目中无人眼高过顶的架子,不论是待人还是接物都极为彬彬有礼,作风也是清廉至极,不敢说两袖清风肩挑明月,但是还能担当得起狄青天的一声称呼,等狄松溪离任之时,两三柄万民伞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过也只有在公门里地位较高的老狐狸才心知肚明,这狄松溪可不仅仅是一个太守之才,胸内谋划策略治理一州都绰绰有余。狄松溪在太平郡扎根九年,几乎要把太平郡的官场烙上狄字印,这几年内狄松溪不是没有过升迁到长安的机会,但是却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掉了,百姓自然以为他是割舍不掉太平郡的苍生所以放弃了升迁的机会,因而对他更加敬重。公门里的官吏则是认为狄太守虽是不舍得太平郡,但是并非舍不得那些平民,而是不舍得他一手打造的这套班底。在太平郡狄太守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若到了长安入了翰林院,那任你本事再大也得踏踏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挺好的一个苗子,毁在了目光短浅上。
不少自以为读透了狄松溪内心的老人扼腕叹息。
对于这些猜疑,狄松溪却是一笑置之,既不解释也不否认,大有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的意思。
这天拂晓,天还蒙蒙亮,狄松溪就一身正装来到了合阳城城外候着,态度恭谨表情肃穆,哪怕从破晓站到正午表情上依然没有一丝一毫不耐,更遑论去旁边茶肆喝杯热茶了。不过狄松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身后站着的太平郡一众大小官员却议论纷纷不知其所以然。
这上次李州牧莅临太平郡的时候也不见狄太守如此做派啊,难不成是京里来人了?不应该啊,这大大小小官吏都没收到信,就您老人家自己收到了?那这来的人地位也不算太高啊。
大小官吏琢磨了一上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平日里与狄松溪相交莫逆的太平郡都尉李庆远斟酌了一下言辞,上前半步低声询问道:“大人,咱在这溜溜站了一上午了,这再大的大人也没这么大架子吧?下官是武夫一个,甭说站一天,十天也不在话下,但大人您可是一介书生,这一上午下来,腰酸背痛了吧?要不您去这茶肆喝杯热茶,让下官把斥候撒出去,保证能在大人要等的人到之前收到信儿。”
狄松溪拢了拢袖子,转身笑骂道:“你这个鬼机灵,这又是跟谁学得?都会拐弯抹角来套本官的话了?告诉你,不该你问的别问,回去好好站着去,你要是觉得累了,自个儿去旁边喝茶,别拉上我。”
说完这番话后,狄松溪便又转过身继续严阵以待,没讨的好的李庆远讪讪一笑站回原位,心里却不住诽谤这来到到底是个什么人?官帽子不知道多大架子倒是顶天了,嘿嘿,你要是不如咱老李能耐,进了合阳城,咱可得好好出出这一口气。
就在李庆远叨咕着碎碎念的时候,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由远及近。
李庆远精神一震,但是抬头后定睛一瞧,才发现是一辆普通至极的家用马车,不免大失所望,看来正主还没来。
原本拢手静待的狄松溪却微微一笑,大踏步迎了上去。
马车停住,驾车的马夫长相阴森瘆人,即使见到了明显是身居高位的狄松溪也是半点没有放松警惕,冰冷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审视着这位太守大人,右手微微折在腰间刀柄上。
跟随过来的李庆远大怒,抬起手指准备训斥却被狄松溪拦住,后者按下李庆远手指后不动声色摇摇头,李庆远心中一凛,低头退回原位不敢放肆。
整理了一下补服,狄松溪淡然一笑,拱手朗声道:“太平郡太守狄松溪,恭迎卫将军。”
后方官吏心中哗然,但是狄松溪平日里积威深重,所以这一班大小官员尽管心中惊涛骇浪,面目上却依旧是低眉顺目。
也怪不得他们心中如此惊诧,有谁能想到,在太平郡作威作福接近十年的狄松溪,既然是顾党一脉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些年来不是没人怀疑狄松溪在京内有人照拂,但任谁都没想到狄松溪头上是权倾天下的顾相,这当真可是震动朝野的消息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顾相虽说如今还是重柄在握,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顾府圣眷不济,如今陛下已着手托孤事宜,而顾相之子却坚定站在了六皇子一脉,这不得不让朝野感叹。而在这时候,原本隐藏在湖面下的狄松溪却突然跳出来,这不得不让人心中千回百转,暗想顾相这一手棋后会藏着多少后手。
面色略显苍白的顾仙佛掀开车帘,在眼眸中暗含屈辱的李柔然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伸手扶住狄松溪双手,苦笑道:“狄叔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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