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悬镜单膝跪地,挺直背道:“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制胜法子,但要想和薛灿多斡旋一阵,首先要做的是,请太保大人下令,让朝中三品以上的大人献出自家府上的私藏,用来充实国库,置办粮草,发放军饷…”见众人神色惊愕,关悬镜继续道,“大人可以向皇上求道旨意,诸位大人的府库里的财物,多寡一律不做追究,要有来路不明的…献出便可视作将功补过,他日击退姜人,还可lùn_gōng行赏。”
戚太保眼珠顿住,良久才道:“此事不难,包在老夫身上。眼下,还可以做什么?”
关悬镜握住剑柄,眸中精光闪动,“接下来的事,就交由我去做。悬镜想试一试,能不能擒住潜伏在鹰都的这个神秘真凶…要能擒住此人,若他真是在薛灿心里极有分量的那个…就是给薛灿最沉重的一击;如果他真有可以源源不断资助紫金府的财力,也能替朝廷拔出这颗虎牙。”
孟慈听的连连点头,“悬镜说的不错,姜贼看似旗开得胜,不过是靠着一股热血,但毕竟敌寡我众,要真打起持久战,姜贼一定耗不过我大周,诸位大人献出私藏助朝廷置办补给安抚将士,可以先顶过这一阵;悬镜可以在后方揪出援助姜贼的神秘人,断了姜贼熬战的后路…悬镜为国尽忠,有勇有谋,关大将军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很欣慰。”
戚太保怒拍案桌,高声叫好,“悬镜敢想敢做,那就放手去做,替老夫揪出那个凶手,老夫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时间,厅里又燃起斗志,戚太保吁出一口浑浊的气息,缓慢的坐在了身后的楠木椅上。
众人散去,只剩关悬镜和戚太保俩人,戚太保强撑着疲惫,对关悬镜招手道:“上前些,替老夫研墨,老夫多日没有作画,怕是会手生了。”
关悬镜上前几步,“都要子时了,大人还是早点歇息吧。”
戚太保大袖挥开,不悦道:“遥想当年你爹伐姜,老夫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只等你爹快马加鞭送来攻城的捷报,这才过去几年?子夜不睡又如何?”
关悬镜抬眉看着戚少銮发黑的凹目,便也不再多劝,捋袖研起墨来。
戚太保铺开白绢,狼毫蘸墨竟是一时不知该画什么,他的脑子一片混沌,忽的两眼发暗,差点踉跄栽倒。
关悬镜扶住他虚软的身子,也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戚少銮的才会显出竭力掩饰的老态。
“蝶衣来信,说你教她用心术制敌?”戚太保低哑发声。
关悬镜应了声,给他倒了杯暖茶,“戚小姐领兵杀敌,既然我上不了沙场,就只能出些点子替她分忧吧。”
戚太保枯手按上关悬镜的手背,“蝶衣自小倾心予你,老夫也一直拿你当半个儿子看待…听老夫一句,忘了鬼手女,薛灿一众是一个都活不成的。”
想起栎容,关悬镜心头隐隐作痛,戚太保顺势又道:“为了鼓舞蝶衣,让她撑住,早日凯旋,老夫便自作主张…”
关悬镜抽出手,不知道戚太保擅自做了什么主张。
“老夫书信给蝶衣,说你已经应允了和她的婚事,等她回朝,就替你俩大婚…”
关悬镜错愕摇头,“大人,我无心娶妻…”
“你二十有余,说什么无心娶妻?”戚太保淡眉蹙紧,“关家就你一个儿子,你不娶妻,是要断了关家的香火么?蝶衣巾帼英雄,哪里配不上你?莫非,你还心心念念那个栎氏女子,一张鬼面,怎么就迷了你和薛灿的心智?莫非真是个通灵女人,勾了你们的魂魄?”
戚太保重重按住关悬镜的肩,“等杀了薛灿一党,你再做了老夫的女婿,老夫定会让你扶摇直上,成为朝廷一品重臣,将来的大周,便在你我手中。”
关悬镜摇头道:“我想不了那么远,等杀了薛灿再说吧。”
见关悬镜听闻和自家女儿结亲,还是副抑郁不喜的样子,戚太保忿忿怒道:“薛灿必死,鬼手女也必死。”
“他们夫妻缱绻情深,当然是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关悬镜落寞苦笑,“时候不早,悬镜先告退了,烦劳大人书信戚小姐,告诉她只要再支撑一月,一个月内,等解决了粮草和内患,就可以解了大周之危。一个月内,苦守襄郡城就好,千万别擅自出战,以免中了薛灿的诡计。”
——“你就没有别的话对蝶衣说?”戚太保话语带着急切,“你可以亲笔书信给她…”
“有劳太保大人。”关悬镜转身没有驻足,长到这么大,他只对栎容生出男女情意,将来…关悬镜举目望月,将来的事,又会有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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