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鬃上的薛灿笑看叽喳的这两人,调转马身直往皇宫而去。《
皇宫
天下第一府的小侯爷进宫,连见惯大场面的宫人都忍不住多留意着,薛灿原本就生的高大俊武,裹身的锦服绣着精致的鹰纹,更显出深藏不露的奢华。他眉间淡漠,踏出恢弘的皇宫,眼睛都没有多看半分,阔步走在红砖铺成的宫道上,每一步都稳重有力,昭显出紫金府宠辱不惊的非凡气度。
宫里最老道的公公,看了眼便小声对旁人道:“这位薛家的,是个真正的人物。”
薛灿孤身进宫,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公公又道:“这就是名门大户的气魄了,明明是一个人,倒像是身后跟着千军万马一般,你们感觉到划脸的风声没有?”
一众小宫人小鸡逐米似的点头,目送着薛灿的背影,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轩辕殿是殇帝周绥安召见亲贵大臣的地方,薛灿到时,殿上还有几个人在,有两人薛灿是认识的,大太保戚少銮,大理寺少卿关悬镜,还有几人,虽然不认得脸孔,但看着官服也能猜出,穿青灰色袍子的是大理寺卿孟慈,蓝袍绣花纹的该是掌管周国府库的掌事金禄寿,除了这几位男子,还跪着一位穿白色丧服的中年妇人,妇人肩膀耸动,不时用衣袖掩面,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薛灿有数,殇帝不过把紫金府看做一个取之不尽的钱仓,明上封侯,却是毫无实权,不得重视的侯爵,召小侯爷薛灿觐见,大殿上居然还留着一个啼哭的妇人。
如此看来,紫金侯和辛夫人上京时,一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殇帝周绥安已经年近五十,但常年的纵欲无度让他看起来老上许多,鬓角灰白,气色晦暗,一双发黄的凹目闪着荒淫的神色,殿上女子哭着,殇帝的喉咙还动了一动,眼珠子像是要穿过她的丧服一般。
眼前枯瘦如柴的黄袍男人,就是下令伐姜,蹂/躏自己母亲的周国觞帝。
薛灿单膝跪地,俯首道:“紫金府薛灿,叩见皇上。”
殇帝应也不应,哑着嗓子对那女人怪声道:“宋夫人,你哭得朕的心都乱了,有什么都起来说话,朕一定会答应你,擒拿杀害宋太傅的凶手,将他千刀万剐给你泄愤,可好?”
见薛灿还跪着,关悬镜抱拳道:“皇上…薛小侯爷来了。”
“噢…”殇帝发出声响,凹目扫向薛灿,饶有兴趣的上下看了看,“你叫什么?薛…薛少安给你起了个什么好名字?”
——“薛灿。”薛灿不卑不亢。
“薛灿…”殇帝重复了声,“一个灿字,用意为何?”
关悬镜瞥看薛灿,薛灿挺起背,笑了笑道:“乌金耀眼,灿如星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殇帝仰头大笑,击掌道:“有意思,戚太保,薛家这人,可比薛少安那个病央子有意思的多。好一个薛灿,起来说话。”
关悬镜放下心,对薛灿点了点头,薛灿站起身,恭敬的站到关悬镜身旁。殇帝眼睛又流连到哭妇身上,口中胡乱道:“你爹,身子可好?”
——“爹这两年身体康健,多谢皇上惦记。”
殇帝笑了声,“朕惦念薛家的乌金呢,薛少安,把冶金之术教给你这个儿子了么?”
薛灿点头,“说到冶金,我阿姐才是其中高手,爹在矿堡时,还要常常带她去,阿姐也教了我许多。”
——“朕也听说薛莹貌美,可惜被烧焦了半边脸。”殇帝面露憾意,“女子容貌,可是千金万金也换不来的,真是可惜。”
觞帝浑浊的眼珠子定看薛灿的脸,枯皱的眼皮眨了眨,看向戚太保,哑着声音道:“朕盯着薛灿久些,怎么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太保帮朕想想,他长得到底像谁。”
戚太保斜看薛灿,抚须道:“辛夫人,薛灿和养母亲近,连长相都变得有些相似。”
“噢。”觞帝眨巴眼又细细看了看,“眉眼轮廓确实有几分相似。”觞帝忆起辛婉雍容美艳的相貌,吞咽着喉咙目露迷色,“辛婉娇容,朕也是念念不忘,见到薛灿,怎么倒像是见到故人的影子替朕转告辛夫人,朕有些想她呐。”
薛灿清雅一笑,“夫人也常念叨皇上对薛家的好处。”
殇帝和薛灿有一句没一句聊了阵,觉得不如那哭妇有趣,转头对那女人又道:“宋夫人,朕都答应替宋太傅报仇,你怎么还哭个不停呐?有什么委屈,告诉朕。”
戚太保对哭妇颔首示意,哭妇抬起头,露出一张哭花了的瘦脸,哽咽着道:“杀安乐侯的凶手还没抓到,又怎么会那么快擒拿杀我夫君的凶手?妾身的夫君死的好惨,好惨啊…”
殇帝想了一想,不解道:“朕知道,安乐侯首级被吃的只剩半边,这算是惨的。宋太傅…丢了什么?”
见没人应答,关悬镜只得硬上,“宋太傅被人放尽鲜血…”
——“噢。”殇帝大悟,“丢了血呐。”
妇人又是一阵大哭,关悬镜只得硬着头皮又道:“皇上有所不知,宋太傅虽然还是一具完尸,但血流尽的尸体,呈枯槁状,皮黏骨,肌无力,样子…也是让人不忍多看…”
——“宋敖生前最要体面。”府库掌事金禄寿插过话,“臣还记得,去太傅府做客,家常尔尔,他都要穿着妥当,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出府更是隆重得体,颇具大员之风。谁知人死了,倒是难成模样,真是…让人心痛。”
“朕也记得。”殇帝若有所思,“这样说,宋太傅确实走的让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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