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能打听到我爹的消息么…人死必有尸,没有见到尸首,怎么能认定他就是死了呢?”
——“皇城有大理寺,你大可以求姓关的替你重查旧案…湘南薛家,不过仗着乌金巨矿富甲天下。婆子不信你能在湘南找到什么。”
“想不到…阿容也会留在那地方…”芳婆攥起一把金叶子,指尖一松又哗啦啦落了一地,“栎老三啊栎老三,你聪明一世,就不该接那笔买卖。”
“要是我婆子一个人,哪里还会去那种地方…”芳婆望向窗外幽暗的天色,小杨牧仰卧棺材板,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逃不掉,躲不掉,难道…真是天意?…”
“杨什么的…”芳婆探出窗户。
“我叫杨牧。”杨牧坐了起来,抽了抽鼻子,“这名字很难记么?”
“小杨牧,这会儿你还叫得到最好的马车么?”芳婆喊着。
杨牧沮丧的摇头,“三更半夜,哪里去雇?最快也得明儿一早吧reads;。”
“那就去隔壁屋你栎姐姐房里睡一晚。”芳婆咳了声,“就不怕恶鬼从棺材里爬出来把你吃了?”
“额?”杨牧挠着头,忽的恍然大悟,“芳婆婆…您肯去了?哈哈。”
芳婆重重关上窗户,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金叶子,她眼前忆起七年前递给栎老三这包金叶子的那个黑衣人。
他深目阴暗,容颜俊凛,他并不擅长与人来往交谈,不过几句话就惹了栎老三的不快,差点黄了这单买卖…
但他身负重任,又必须要说动赶尸人栎老三。
离开时,他一步三回首,好像那些尸首里,有他舍不下的什么人一般。
蛰伏义庄多年,自己早已经不想管事,只想老实活着,到死能有个殓女送着体面上路,也不枉颠沛了这一生。
但自己看来真的已经在栎家待了太久,久到,也惦记着自己抚养教导的栎容。
湘南紫金府,去上一趟也不亏,不多带些乌金回来做钩子,自己就不是芳婆婆。
数日后,湘南城外,翠竹林。
前夜雷雨,雨后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关悬镜抬起看不出喜怒的脸,翻身跃下白蹄乌。
——“关少卿。”宫柒好奇的驻足在竹林边,“皇上封您做来湘南的特使大臣,那架势,来上几十辆马车也不为过,怎么,您就带属下一人?两人两马…薛家可是大户,咱们俩这模样是不是也忒…寒碜了?”
“我是来恭贺朋友大婚,带那么多人做什么?”关悬镜淡淡开口,“带着你我都觉得多。”
“噢…”宫柒有些不明白,“紫金府就要来人迎咱们,属下就是觉得…咱俩缺了些皇城来客的气势…”
关悬镜远眺着难见尽头的翠竹林,竹林那头,就是偏安许多年的湘南城,薛家雄踞这里百年,早已经和湘南城连成一气,紫金府,便可谓是湘南城。
——殇帝二十一年,阳城赶尸人栎老三送尸队去湘南,八月十七出,直到次年开春未归。湘南府衙查问城外百姓,并无人见过尸队和栎老三,沿路也不曾发生祸事。阳城县令欲以尸变结案,其女栎容不服,击鼓跪求重审。殇帝二十二年,此案送入大理寺,视作悬案。
湘南,也许就是栎老三终结一生的地方。关悬镜良久不语,似在想着什么。
哒哒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宫柒指着竹林喊道:“来了,一定是薛家来迎咱俩了。”
马队驰骋过林,“吁”的一声拉住马缰,为首的薛灿见到朝廷特使是关悬镜,也是有些诧异,跳下赤鬃步步走近,“关少卿?是你?”
关悬镜自若笑道:“帖子上也没有指名谁是钦差特使,我想着给小侯爷一个惊喜,不知道…惊喜是不是变作了惊吓?”
“当然是喜多过惊。”薛灿微微一笑,“栎容还念叨起你,你能来喝我俩的喜酒,她一定很高兴。”
听到栎容的名字,关悬镜心上一动,但面色仍是温雅笑着,“小侯爷亲自来接,可见对朝廷的重视,我替皇上和太保大人谢谢你。”
薛灿又跃上赤鬃,指着竹林那头,“既然就你俩轻骑,那便快得很,走了。”
关悬镜见到薛灿后头跟着的俩人,一男一女皆是人中龙凤的得体模样,男子眉眼憨实,女子目露娇蛮,关悬镜颔首示意,跟着薛灿驰进了茂密的竹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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