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处赌场中的人,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全局,满脑子只有三个字:赌!赌!赌!
大户室里的气氛就是这样。
人人都死盯着眼前的显示器,额上出着汗,手边放着一沓买卖单,时刻准备着填上一组莫名其妙的数字,完成一笔莫名其妙的交易,亏损或者盈利,各安天命。
胖子把常跃领到自己的位置上,冲他摇了摇手里的单子:“刚买的四川长虹,3000股,你说这笔交易怎么样,哈哈哈,我要放个长线,等它翻倍给儿子娶媳妇呢!”
常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现在多钱?”
“六十四,我可是买到了今天的低点。”
“……”
自1997年5月21日创下历史高价66.18后,四川长虹这支昔日龙头便从此一蹶不振,从炙手可热的明日之星,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往后十年,它都再没能触及过旧日王座,英雄末路,如是而已。
常跃几乎可以想象胖哥家儿子日后的人生,怎一个命苦了得?!
“卖了吧。”他往旁边飞快的扫了两眼,低声说。
但胖哥显然不可能把他当成一回事儿。
这两人自打入市第一天起就相识,他是眼见着常跃赔个精光,怎么可能听他的建议?
他又不傻!
胖哥嘿嘿一笑,当没听见:“来来来,你在这儿坐会儿。等收盘了哥带你去吃顿好的。
都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老哥与你相识一场,要祝你日后情场顺风顺水,娶个漂亮媳妇。”
常跃现在身无分文,媳妇算什么?!吃饭才是硬道理!听他这么说,常跃立马气沉丹田坐在椅子上,专心等收盘。
然而看着看着,他突然心中一动,问旁边的人:“今天几号?”
那人头也没抬:“三月二。”
常跃收回脑袋,想了一下,填了一张买单,填的是深发展,60元。他打算等胖哥回来劝他买点儿,当报一饭之恩。
然而胖哥没回来,大厅里却传来广播的声音:“常跃,常跃,常跃在吗?有位应先生打电话找你!”
闻言常跃立马低下头,用衣领遮住脸,匆匆离开大户室,出去就被迎面的胖哥拽住:“去哪儿啊这是?不吃饭了?”
“临时有事,我们回头再聚。”常跃把手里的单子塞他手上,“多买点儿,明天卖掉。”
说完,胖哥就看见那个穿白衬衣的身影跟做贼似的,仗着自己瘦长的身形优势,七绕八绕地,从人群中飞快的消失了。
胖哥低头将单子展开,嘟囔着:“搞什么鬼,深发展有什么好买的。”
之后,他便将单子随手丢在地上。
四十分钟后收盘,胖哥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收拾东西回家。
“涨了!涨了!涨了!”外面突然有人开始高声叫喊。
胖哥急忙冲出去,随便揪住一个人:“什么涨了?!”
那人脸通红通红的,整个人欣喜若狂:“深发展!深发展!涨停!涨停!”
是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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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找常跃的不是别人,正是这身体原主的姘头,姓应名胜江,是个男人。
是的,常跃此人是个同性恋,而且上下两辈子都是同性恋。
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常跃搞基搞得高调,因为有实力还有钱,没人敢说他什么。但这辈子,大多数人的观念都还落后,这位原主在别人眼中,说好听是与众不同,说难听就是二椅子。
原主脸皮子薄,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就从集体宿舍搬了出去,租了某别墅中的一小间住。幸好租期长,房东也是朋友,常跃眼前还不需要担心续租的问题。
他担心那个姓应的。
应胜江出身复杂,黑白两道均沾,和原主爱恨纠葛了好多年,带他炒过股,也带他吸过毒。
最后这原主把所有的钱赔了个光,身体也糟践地差不多,而应胜江还是风光无限,有力气出去沾花惹草。
两人分手。
分手的当天晚上,原主烧炭自杀,才有常跃鸠占鹊巢。
大约是因为两人名字相同经历类似,老天爷才会把常跃送回来。
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
常跃在别墅外面溜达了半天,到十点多的时候,看到一直在外面等待的应胜江手下散了,才飞也似的跑进院子里。
别墅是独栋,前几天搬进来一位新房客,常跃没见着人,光见着院子里停的车了——锃亮的进口蓝鸟,羡慕得他眼睛疼。
进门前,他还不忘眼睛在那黑色的车身上打了个转,心想自己怕是这辈子都坐不上这样的车了。
沉重的木门一推开,出乎常跃预料,里面灯光明亮,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身后站着一众保镖。
“你终于回来了。”男人支着下巴,微微一笑。
常跃懒得搭理他。
当没看见似的,他旁若无人地踢掉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上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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