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篝火
吴邪直起画架开始写生。他的行李不多,两身衣服,剩下的都是画具。
张起灵随便拍了几张风景便没了意趣,这些景色美则美矣,却不能够触动他。看惯了丑恶与苦难,渐渐地对这种美好的事物产生疏离感。似乎一夜在车上睡得不好,他从行李里拿出帐篷架轻车熟路地铺好帐篷,似乎是喜欢这日光,便没有把帐篷支起来,直接躺在上面开始补眠。
吴邪很久才发现身边没了声响,环顾才发觉张起灵竟在他身后不远已经睡着了。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微微阻挡日光,微微侧着身子蜷着长腿。
吴邪呆看了半分钟,回头换了一张画纸,轻声移了画架的方向。开始画一无所知的某人。
他极少画肖像,更擅长风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发觉自己的手似乎不停地在抖,仿佛虔诚的信徒跋涉了漫漫朝圣路,终于来到了心目中的圣地。作画的时候,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的。等吴邪发现张起灵有了醒来的迹象,仓促地换回原来的画纸,把画架对着乞力马扎罗山时,太阳几乎要落山了。而他所画的太阳,还在火山口冉冉升起。
一个月以后吴邪回到画室,用了三个昼夜补全了他这幅人物画作。
晨光降临的时候他正好勾勒完了最后一个细节,仿佛鼻尖又闻见了雨季草原浓郁的泥土草木莘香。那个人正或深或浅地睡着,阳光在他年轻的眉宇、唇上亲吻。亲昵地让人羡慕。
不觉有一种,他跋涉千里不过是为了去画一幅这个人的画像的宿命感。
一个睡过头,一个画过头,等两人反应过来要赶车去旅店的时候,所以的班车都已经走了。现在并非是旅游旺季,来往的游客也并不是很多。草原此时空寂地只剩下夕阳与几只踱步的长颈鹿。
张起灵到是过惯了风餐露宿的日子,在张帐篷里过夜是常有的事情。被枪炮声半夜惊醒更是习以为常了。
“小哥,你有出租车的电话吗”吴邪问,有些懊恼自己没留神。
张起灵摇摇头:“我把帐篷搭好,凑合一晚明早赶车吧。”
“啊.....”吴邪感觉到脸上的热意:“哦,我也来帮你。”
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帐篷支开比吴邪想象中的大得多。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夜晚降临的很快,张起灵在附近拾了一些草木,燃起了篝火。两人都没有带什么吃食,但张起灵回来的时候竟然拿了两只蹄兔,没多会的功夫也没有武器攻击,蹄兔的矫捷善隐蔽是出了名的。吴邪有些好奇,有不好意思发问。好像自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隔着火光看着张起灵低沉专注的眉目,吴邪突然记起来一个梦。
少年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梦境,关于飞翔、关于鬼怪。年少的吴邪从来没去过沙漠,他对沙漠仅有的一些了解都来自与《小王子》与科教探索频道。
但奇怪的是,他曾经梦到过,他和张起灵两个人在沙漠中燃篝火,背靠背地等待日出的降临。现在都可以记得自己梦境中的心情,如履薄冰,期待与惶恐,似乎日出之后,这个人就会如同夜里凝成的露珠般消散无踪。
这么隔着火光看着张起灵,也就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如果真的有前世之说,这段清晰地梦境或许就是前世的遗存也不一定吧。吴邪心中想。
☆、画与照片
张起灵对食物的要求是熟了。但因为长期在战乱地区,很多人体必需的东西他都有带着。
但他这次却拿了盐均匀地撒在兔肉上,火生的旺,底下搭成了空心的,有空气补给,兔肉没烤多久就开始散发出香味,吴邪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就有点压抑不住眼中的垂涎神色。
张起灵开始想起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图书馆的角落里正午有阳光,吴邪似乎总是坐在那里。有时是看书,有时是画画。架着一副黑色的边框眼镜,棕褐色的眼睛被隐在镜片后。阳光下有点像琥珀。
他想到这,忍不住看向吴邪的眼睛。吴邪正巧也看着他。
吴邪大学毕业后就不大戴眼镜了。没有了那层阻隔似乎一下有些太近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都有些尴尬地转开了视线。
“·····肉熟了吗?”吴邪问。。
“里面没有,再等五分钟。”张起灵微微把手中的烤肉转动,
吃完了烤肉两人便早早地钻进帐篷里。张起灵开了便携台灯在灯光下摆弄他的照相机。微微皱着眉宇,像是评论家在严苛地审视着作品。尽管他就是作者。
吴邪手机没电了,太早了又睡不着,一时有些尴尬。便问:“小哥,我能看看你的照片吗?”
张起灵抬起眼看他,沉默了一会。吴邪忙道:“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你看吧。”他把相机递给吴邪。他只是怕相机里的东西太过残酷让人不舒服。
吴邪开始一张张地往后翻。前面都是今日的景色,翻了大约三十多张,画风陡转。
硝烟、残砖剩瓦、尸体、悲痛欲绝的脸庞。无数无数的灰暗色调的人间炼狱。
看到此他方明白了,张起灵之所以这一身风尘仆仆,是因刚从还在战乱中的国家脱身。战地摄影师。
他曾经觉得照片是没有厚度的。产生于工业文明,撑死了算也不过三百年的历史。而画,从三千年前就开始,壁画、瓷器上的雕饰、象形文字、楔形文字。无一不是画的痕迹。
但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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