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她却在不久前不巧被毒蛇咬死了。伤心欲绝的歌者最后决定不顾所有朋友的劝阻,也要进入冥府找回她。
阿多尼斯直觉这会是个好机会——至今未娶,连情人都不曾有过的冥王哈迪斯,不管怎么看都比已与海仙女们生下几千海怪的波塞冬要来得庄严高尚。
在植物的指引下,阿多尼斯找到他的过程并没有预想的艰难,不过真正见面的那一刻,他发现这位音乐天才已然死气沉沉得像一块行走的朽木,唯一有灵气的便是那双眼睛,里头有着不惜燃烧生命也要迎回她的执着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俄耳浦斯,”阿多尼斯直截了当:“我需要你的帮助来进入冥府,而相对的,我也能提供一些助力,让你更快地找到她。”
俄耳浦斯一愣,善良的他纵使心如死灰,也不忍见这位美丽绝伦的少年因旺盛的好奇心丢了性命,委婉地劝说着:“为了要寻回她,我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你又是为了什么,不得不去阴暗凄清的冥府呢?”
阿多尼斯唇角微勾,形成一个让所有观者都感到如沐春风的弧度:“自然是有能与这相提并论的原因的。”
他没有细说,俄耳浦斯一时间也被这微笑弄得有些目眩神迷,知情识趣地没有细问。
“那好吧,我似乎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这位举世无双的诗人与歌者已经做好抛弃一切的准备了,他心急如焚,再等不得更久,有了这个陌生的美青年做这死亡之途的同伴后,心里仿佛也有了些底,出奇地冷静,唯有说话的腔调还是略神经质的:“我先将这杯毒酒一饮而尽,待我死去,”他稍作停顿,接着道:“亡灵的引导之神赫尔墨斯便会引领我渡过痛苦之河。”
对这之后的流程,他就一无所知了。
阿多尼斯听到那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没想到那位冲自己表现出好意的神祗,竟是身兼多职,如此的忙碌。
身为巧舌如簧的骗子与音律之神,又是怎么与据传公正不阿、严明刻板的冥王相处甚好的?
实在是个不解之谜。
阿多尼斯说到底也只是个新生不久的植物神,对神祗的司职的来历都是一知半解的,阿芙洛狄特是最大的例外,林间仙女可谓是对这位美的化身可谓是如数家珍,既羡又敬,连阿多尼斯也被迫耳熟能详了。
他不知道,那位神使同时也是商人的庇护者;而坐拥无数宝藏的最大的矿产商、隐形的财富之神,便是闷不吭声的冥王陛下。
这俩乍看毫不相干的神祗,对商业运转所怀有的理念却是出奇的一致,共事起来颇意气投合。
俄耳浦斯好奇地看着他:“不过这样一来,你又要怎样跟上呢?他可不会眼花到让你蒙混过关,冥王陛下的管辖地也不是个令活人能够来去自如的地方。”
否则他也不必先把自己杀死了。
想到那根由对方亲自送予的叶笛,阿多尼斯心里略定,嘴上却不露半点口风:“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就让我先呆在你身边吧。”
“好吧。”俄耳浦斯原本是强忍着紧张的情绪,但这位同伴看起来似乎很深不可测,他的惶恐度无意间也被缓解了不少,仰着脖子,他把心一横,将事先准备好的毒液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让人痛不欲生的灼烧感瞬间就占领了口腔。
“唔呃。”
就像有一千把开了刃的刀片,一路沿着食管无情地切下去,声带被焚毁殆尽。
视野支离破碎,俄耳浦斯俊秀的面孔扭曲,痛不欲生地在地上不断打滚。好在这个死前的折磨并不漫长,很快,力气就远离了他,和痛楚一起消散,徒留无措的灵魂漂浮在空中。
……与淡定地坐在一旁的阿多尼斯大眼看小眼。
☆、第五章
“呵,瞧我遇见了谁?”赫尔墨斯本只是例行公事,见到那神色沉静到接近冷肃地坐在床畔的植物神,面容端丽,美轮美奂如被香雾萦绕的日轮,便惊喜地扬了扬眉,戏谑地说:“寻不到你,被毁灭了心灵之邦的爱与美之神正因此柔肠寸断,泪水涟涟,还反复质问于我,怀疑是无辜的使者将她挚爱的宝珠深藏。唯一喜笑颜开的,就是借此安慰爱人,搏得香软入怀的那位智慧的大敌。”
阿多尼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随着唇角的牵扯,一个美丽的弧度被形成,就像一朵羞涩地绽放的昙花,纯洁无疵,只是被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浸透,像盈满露珠的娇翠嫩芽般让人心生垂顾:“托你的庇荫。”
雪白的侧颊出现了一双小小的梨涡,带了他本人都没意识到的甜意,更为这份让人惊叹的美丽,增添了辉光霞彩,明亮的黑眸熠熠生辉,胜过那些女神们的虚荣粉饰,娇柔做作。
赫尔墨斯忍不住心里赞叹,哪怕不曾施朱着粉,他也还是越来越漂亮了。
不过,与急色的阿芙洛狄特不同,他不喜欢鲁莽地摘下还在成长期的青涩果实,宁可付出一点时间去等候,终会有甜蜜的果实悬于枝头。
鸦羽般浓密黑漆的睫谦恭地微敛,柔和的声线比那能歌善乐、婉转悠扬的夜莺还要动人:“很高兴又见到你,赫尔墨斯殿下。”
他没有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既是不愿意示弱,也是觉得对机智狡猾的骗术创造者根本不存在解释的必要。
赫尔墨斯促狭道:“若不是连夜的雨水让浪潮漫上了河堤,舒适地盘踞其中的幼兔是不会徘徊在干涸的沙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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