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没有说话,只仰着头看他。
他身穿着白衣一人站在奈何桥上,周围一片片的色彩之中像是只有他一人,孤寂的可怕。
“谢必安——!”范无救眼睁睁的看着谢必安一身白衣渐渐被鲜血沾满,再也看不到往日的一丝洁净,他愤怒的嘶声高喊,可除了这样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范无救在这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发出了一阵无力的怒吼,声音回响几次渐渐归于平静,更显得悲凉。
“谢必安……”他将头埋在手心里面,滚烫的眼泪顺着手掌渐渐滑下,腹部胸口一阵阵传出就像是撕裂了一样的疼痛。
闭上眼的时候,他满眼都是最后一眼再看到谢必安的样子。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范无救突然响起,那一次在奈何桥上的时候,谢必安突兀的问的这么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从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天,可却只能这么无能为力的想要让他在自己的心中是最初的样子。
“长安……”范无救哽咽出声,鼻尖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身边浓郁的佛气升腾而起,他睁开了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莲台之上面容悲悯的佛像。
这里像是一个佛殿。
范无救无力的坐倒在了佛像跟下,双眼空茫的望着殿顶繁杂的花纹佛经,一身的黑衣盖身就像是一个古老的雕像。
高大的金身佛像之下,一身漆黑的无常神君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的手,百骨哀和黑色的日曜石同时掉落,就如同主人一样散发沉沉的死气。
虚空之中,好像是不知到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近乎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可即便如此,在如此空荡无一人存在的室内也发出了一阵阵的回响。
“我今日……是打算向你求亲的……”
“谢必安……谢必安……”黑衣的无常神君极其可怜的缩到了莲台下方的一个角落里面,怕冷一样的环住了双臂,口中一直不停的念着谁的名字,“长安……长安……”
☆、第36章 还家
“无赦神君。”范无救身形一动,就发现在他身边有一个淡色的影子,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沙弥静静赤脚站在他的面前,面容无悲无喜,眼睛半垂了下去。
范无救木然的抬头,看着四谛天不远处永远柔和不刺目的佛光,嘶哑的开口问道:“正音古佛何在?”
“古佛说,神君现在静不下心来。”小沙弥双手合十微微行礼,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神君需要一个倾诉者,弥帝是佛物,不带人间七情六欲悲欢喜乐,神君可随意倾吐。”
“倾吐什么。”范无救盘起腿,方才的脆弱像是都消失不见了一样,他将那颗日曜石紧紧的握在手中,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一阵阵刺痛,“长安在这四谛天呆了成千上万年,古佛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做。”
谁都无能为力,就和他自己一样。
正音古佛大抵是早就知道谢必安的命数,可他即便是知道也没有任何办法。
都说佛家无情却又最有情,正音古佛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必安一步步死去……
范无救起身,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头而笑,散落下来的发丝顺着肩头脸颊滑落下来,双目空洞,脚步踉跄,在这空旷的四谛天发出了沉沉的回响,“他从前问过我,生离死别更害怕哪一个。”
名叫弥帝的小沙弥脚下像是一步步的生长着洁净的莲花,他只静静的跟在范无救的后面听着他像是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话也不插上一句。
“当时我说,生离打过死别……可现在想来,他不在了,却要我空留在这世间,带着他所希望的独自镇守奈何再几个万年。何其残忍。”
太阳自东方冉冉升起,太一神君驱赶着马车慢慢追赶着不停发出长鸣的金乌,黎明自天边再一次现出身影,在这四谛天带来了第一抹显得有些刺眼的天光。
一片光晕之中,黑衣的无常神君显得更加的孤寂了。
他忽然坐倒在了地上,环着双臂将头埋在了其中,忽强忽弱像是气音一样的声响缓缓传出,“若是他还活着,起码我还能和他再说说话……”
“即便是如同往昔,他不知道我的心意,只是对我笑一笑,虽然贪心更多,可我却足够满足了……”
声音渐渐随着风消失在空中,在他身后跟着的弥帝依然一字不发,直到太一神君的马车逐渐消失在天边,他才向后退了一步,“神君既然已经想了通透,古佛正在四谛殿中读禅。”
范无救撑了一下额头,看向了他来的路上,“那就是四谛天的魔障?”
“魔障?”弥帝歪了歪脑袋,没有什么表情却生出了一种在疑惑的错觉,“四谛天从来没有魔障。世人总给自己犯的错误找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可哪里有这么多妖魔神怪日日夜夜缠着。”
范无救说出口后自己却也是笑出来了,“小佛说的有理。”
“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他看向了后面已然恢复了一片光亮的四谛天,再也不复他方才来时的那一片乌蒙黑暗,“不过都是心有魔债罢了。”
*
范无救推开四谛天殿门时发出的一声回想丝毫没有引起殿内正在用心听禅的人的注意力。
正音古佛讲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就能让人听的懂,范无救找了一个蒲团盘膝坐在上面,乌黑的长发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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