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城门口,几名士兵正尽职尽责地把守城门,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都要被一一盘查身份、查验包裹后再放行。
临近午时,城外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倒不是进城的人真有很多。只是队伍当中许多家境殷实的少爷和小姐都坐在马车里等着,还有一些用马车驴车驮运货物的货郎也在等候,是以才显得队伍很长。
烈日当空,阳光直射下来,晒得大伙儿都心浮气躁,看着队伍还长,不禁都开始抱怨起来。
队伍当中的年轻人,倒也不是全部都娇生惯养着的。
一个头梳双髻齐刘海,身着华丽白纱裙的小姑娘就大大方方的站在太阳底下,似乎并不畏惧阳光的毒辣。她对身边同样身着华服,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抱怨道:“我此前听我舅舅提到过这两仪城,没听说还要排队进城的啊!早知道咱们就不这么走了,凭白的浪费了时间!”
这小姑娘看起来仅是豆蔻之年,却已经杏脸桃腮粉妆玉琢,生的很是标致可爱。她腰间挂着一把女式佩剑,虽然样式质朴没有任何珠光佩饰存在,但在阳光下却仍旧是炫彩流光,似乎自身就能发出光芒一般。
她旁边的年轻公子也是一副十分俊俏的模样,同样腰上挂剑,听到她的抱怨,有些忍俊不禁地说:“想必师叔上次来的时间已是很久以前?这也并不奇怪。”
“这位公子你可就说错了。”他们身后一个货郎模样的人开口说道。
他说:“本来城门口儿也有守卫,但从不刻意盘查过往的行人……只要不是形迹可疑之人就不会过问。之所以现在这般谨慎,乃是因为城中近日来出现了一宗怪事。”
虽然小姑娘也知道她师兄口中的“很久以前”应该确实是很久以前。也许要久到这货郎出生之前也说不定。
但她还是小孩子心性,仍忍不住好奇地问:“哦?是什么怪事?”
那货郎本也是愿意与人攀谈之人,见已经吊起了别人的胃口,就心满意足地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还能是什么事?这城里头闹鬼了!”
少女挑唇一笑,似乎并不害怕,问道:“是什么鬼?”
“此事乃是发生在城中首富的家中,这首富刘大官人又是县太爷的把兄弟,是以……”
那货郎还没说完,忽然被一声响亮的打哈欠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哈欠的声音也不知怎么会这么大。惊得三个人都不由得循声望去,原来是一直排在那小姑娘之前的、原本伏在一头毛驴身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发出的。
那人打着哈欠,缓缓的坐起来,在毛驴上抻了个懒腰。
其实之前这两位衣着华贵的青年和小姑娘就注意到了自己前面的人。
不过他们统统忽略了驴上趴着的那个,而是留意到了他旁边那名牵驴的少年。
这少年穿着一袭普通黑衣,腰上佩着剑,看身量应该十五六岁左右,梳着整齐的发髻,在冗长的等待中几乎一动不动。他面冲前方,腰杆挺的笔直,就仿佛等待的时候站着不累、太阳不晒似的。
任何一个人见了这比那城门口的侍卫站得还直的少年,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惜少年除了牵着毛驴跟着队伍一点点龟速前行以外,连个头都没有偏过,他们之前也只能见到个背影。
如果不是少年的衣服和佩剑都很普通,连个法器都不算,他们就要以为这少年是出自哪个名门正派或者哪个律下甚严的大家族了。
至于那个趴在驴上半死不活的人,此刻就算他们想要刻意忽略,也实在是不得不注意了。
这人一身的酒气。现在天气这么热,他一起身,那酒味就被风刮了过来。
青年男子和少女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从小就被严加管教,尤其是那少女,由于宗门里头禁酒,她出生至今还没沾过一丁点酒气,如今被这人一熏,连忙捂住了鼻子。
驴上那人衣衫褴褛,发髻凌乱不堪。
他狠狠地抻了个懒腰,好像并没有发觉到自己正被别人嫌恶着,俯身从挂在驴脖子一侧的布袋中捞出个小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他那驴也是奇怪。驴头两端各系了一个布袋,一边放酒,一边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布袋很深很旧,可以看见那布袋口中露出的一把已经生锈了的破剑。
“老子都睡醒一觉了,怎么还没进城?”那人很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捞起酒坛又喝了一口。
他身侧牵驴的少年并未理会他,依旧面朝前方。
那人也不介意,嘿嘿一乐,颇没有正形地将酒坛递了出去,“天气这么热,要不要喝一口凉快一下?”
少女俏眉一皱,手作势按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样?那少年才多大,就教唆他喝酒?!
她旁边的青年抬手拦住了她,轻轻说道:“玲珑师妹,那是人家的家事。”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驴上的人一眼。
颜玲珑碰巧看到了他的半张侧脸。
少年的皮肤很白很嫩,有着一双淡色的、削薄的唇,唇形很正。再往上看,少年的鼻子应该是相当的笔挺……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这少年半个鼻子以上的脸部都被一个黑色的面具罩住了。
那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乌黑锃亮,在炎炎烈日下也能泛着一丝寒光。
这是一件灵器!颜玲珑和她身边的青年楚云观几乎同时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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