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的江湖冷血,刀剑无情。杀伐向住,剑影刀光犹然在眼,却生生教这景致消弭了气息。
“你的刀!”司马流扬手,将刀扔还了卫有刀。
卫有刀接了,视线却盯住他手背。那里有一道猩红裂口,猩红的血,正自裂口点点滴落。
这场景太过触目,乃至每每回想,心房都会瑟缩一下。
卫有刀不曾历过情场,但也知道这不叫心动,那么,姑且就算感动吧。
只是这区区感动到得如今,演变成了什么,是可扰他心神,乱他章法么……
关北,瓦亭山峡,茅庐。
夺锋不止,飞雪不歇。
卫有刀就着执刀的姿势,拿手背蹭掉伤处血迹,双刀在空中飞快地划了一个“之”字,起式遂变,左路护心肺,遥指青冥,右路取敌要,锋口如啮,有攻有守,疏而不漏。
司马流双眼亮了。
这才是他所熟识的卫有刀,这才是他的刀法。
这场比试,到得现在,才刚刚开始。
温祁显是也觉察到了什么,向席钊丢了个眼色,示意他再上。
却说那席钊志在必得的一击落空,只不痛不痒地破开了对方一层皮肉。功败垂成,下巴又挨了一脚,虽说退避之下缓冲了力道,却早已颜面扫地,左右顾盼,只觉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掺了讥谑,当下急怒攻心,一声长啸,长剑掠空,长作龙吟,竟似那火矢电雷,带着一股焦灼气韵直刺对方膻中。
温祁认得这一招,叫做“天雷地火”,霍山派的绝学。只是现下由这席钊使来,有些不成体统。纯正的“天雷地火”雄浑惊艳,蔚为大观,哪有那么一股子焦味儿。
牙关咬合,指尖一按,居然将玳瑁扇骨按了个浅浅指痕。
卫有刀纹丝不动,直到剑端离近四五尺,忽地双臂合拢,刀身罩护住身前要穴,疾退一旁,口中斥喝:
“什么妖法魔功?!”
但凡武林中有点名气儿的帮派,都最听不得别人指摘自家的功夫,更别提恶语污蔑。这席钊也不例外,纵然斗兴正酣,乍听此言硬是冒着反噬之险生生消了内力,挺剑怒道:“你说什么?”
“霍山派的内功怎的如此阴邪?别是练岔了吧!”卫有刀嘲笑道。
“血口喷人!席某练的可是我霍山派正宗内功心法,方才大家伙儿都亲眼瞧见的,如何岔了?!”席钊忿忿不已。
卫有刀闻言哈哈大笑,冲司马流一抬下巴:“你怎么说?”
司马流沉吟一刻,道:“席护法,这一场是阁下输了。”
席钊一听差点跳脚:“胜负还未分晓,怎么就说席某输了?司马少侠,你这摆明了是偏袒……”
言到中途,才幡然醒悟过来,却楞楞地接不下自己的话去,当真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真是好一个不打自招。
温祁冷冷地白他一眼,强压下已到嘴边的“蠢材”二字,宣道:“霍山派左护法席钊擅用内功,坏了规矩,理应认输退场。”
左右到了这份儿上,再僵着也没理儿了。席钊悻悻然退至一旁,独自拣了个角落,一张脸青红交错,只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
“下一位,该是……”温祁微笑看了踏着话音就大步上前的辜鼎天,摊掌道,“前辈请。”
方才观战时刻温祁就注意到此人跃跃欲试的情态。这辜鼎天向来尚武好战,又是个火爆脾性,表面看着不过一介赳赳武夫,然而他的实力……
据传和他交过手的,这一辈子,都不愿再提起他的姓名。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楼观派:是继北魏寇谦之的新天师道之后,在北方兴起的另一道派。以陕西周至县楼观为它的活动中心。大体说来,楼观道在北周历隋至唐初,一直是北方最大的道派,在历代帝王的支持下,一直比较兴盛。安史之乱后,方渐趋衰落。至金哀宗天兴(1232——1234年)年间,因遭兵燹,楼观焚毁殆尽。至元代,全真道加以修复,楼观道亦合并于全真道。楼观道士特别重视《道德经》,以它为主要的传习经典。
瓦亭峡:秦汉萧关所在的峡谷地,山势险峻,景色秀丽,山涧河水涌动着流入泾河 。春天,瓦亭峡的山峦上野桃花盛开,天夭灼灼;入夏时节,这里的山峦早已被茂密的森林和灌木丛所掩映,郁郁葱葱;入冬时节,泾水凝固成一条白色的带子,山上为雪景所染,白茫茫一片,秋日里那经霜而变成各色样的山峦景象全被雪景取代;如若是遇到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时,又是另一番北国雪原的景象。无论春夏秋冬,当你在萧关峡谷涧沿泾水而行时,总有一种清静绝妙的感觉。
☆、第八回
却说那辜鼎天大摇大摆跨了马步往那儿站定,脚跟一跺,地儿都跟着震了几震,人却不动如山,端的叫一个稳稳当当。
使重兵器者,首要便是看他下盘是否稳实。因为只有扎得住根基,方才抡得动重达百来斤的铁家伙。
众人凝神屏息,都要看这雷土帮帮主如何作为,按着他的脾性,一言不发直接开打,也是不无可能。孰料这辜鼎天却将大斧往两侧腰间一别,粗声道:
“姓卫的,老子先让你三招,免教人说老子倚老卖老,欺负后生小辈!”
他这般一反常态,破天荒提出让招之言,旁人自是莫名就里。但辜鼎天自己心里明白,今日这场比试原是大可不必,如此周折也只为填堵那悠悠众口。方才温祁的一番劝告,他辜鼎天是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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