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玉笙负手而立,声音清冷:“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尽管问。”
穆长亭仔细去辨认他脸上的表情,声音细微的发抖:“杀害小师弟之时,你是清醒的,还是……还是神志不清,受人操控……”
穆长亭静静等待他的回复,诡异的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邢玉笙忽然短促地讽刺一笑:“师兄你千里奔波,难道就是来问这个无聊的问题?”他的眸光冰冷刺骨,像是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到穆长亭心上。
穆长亭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他,恨声道:“无聊的问题?那是我们的小师弟!”
邢玉笙淡淡道:“那又如何,我初入魔道,总要找个人祭血,是他自己倒霉。”
穆长亭浑身巨震,忍不住冲口而出:“……畜生!!!”
邢玉笙的身体极细微的晃动了一下,然而他控制得极好,穆长亭又在盛怒之中,显然没有察觉异样。
穆长亭长剑一指,最终确认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这么说,就是承认自己未被魔气操控,当日是故意杀害小师弟的吗?”
邢玉笙冷冷讥讽道:“那是自然,否则我又如何记得当时发生的所有事。”
穆长亭眼眶泛红,就连执剑的手都颤抖起来。
这些年点滴相处,在穆长亭的印象中,邢玉笙虽然寡言少语,冰冷疏离,但是他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每每联想到他凄苦的身世,穆长亭更是忍不住对他多加关心照拂,但是此时此刻,邢玉笙还是那个邢玉笙,却叫人看着恶心生厌。
穆长亭冷声道:“跟我回清心派受审!”
邢玉笙淡淡道:“笑话,我为何要跟你回去受审,如今我已不是清心派弟子,他们凭什么处罚我。若是没有其他事要询问,大师兄还请自行离开罢。”
穆长亭在身后怒吼:“邢!玉!笙!”
他想追,泥土之下却忽然冒出数十个白骨森森的枯手,牢牢将他扯住。
转身的刹那,邢玉笙的嘴角就忽然溢出一道血丝,眸光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悲痛。
即便走得远了,穆长亭充满恨意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耳边,如同一把尖刀插在邢玉笙的心头一点一点研磨。
蛇瘿安静地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很久,邢玉笙才嘶哑着声音,低声吩咐道:“蛇瘿,你去护送他出魔域,我要他毫发无损,安全回到清心派。”
……
自此,邢玉笙叛逃出派的事算是完全坐实。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不止清心派,就连许多其他正派仙家听到他的名头,都想除之而后快。有人说邢玉笙在魔域混得风生水起,收服了一众魔族声望颇高,有人说他天资卓绝,因缘际会之下魔功大成,还有人说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修为高深,极有可能继魔君之后再次一统魔域。
而穆长亭,除了每年会下山找了一次师尊外,其余大多数的时间都会待在清心派上勤奋修习,刚开始付息烽看他没日没夜的练习还会劝导,到后来,见他似乎不发泄出多余的精力就会整夜整夜失眠,才由着他去。
在凡尘俗世中打滚,经历过生死离别,阴谋算计,人仿佛才能在一夜之间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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