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浓撑住车把,转头说了句:“抓紧。”
然后油门一轰,“噌”地窜了出去,刚上了中山桥他就开始加速,迎头而来的风陡然加剧,舒照能听到风声在头盔外表迅疾蹭过,他似乎能看到风——
以尘埃和石子在空中滑过的方式出现,以远处及近处的车流的尾灯如灯河般流过的方式出现。
而他在头盔的镜片后肆无忌惮地追寻着风,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空气中的尘埃和任何事物都无法伤害他。
他兴奋而激动,莫浓宽阔的脊背挡住他前方的视线,他们在一个个红灯前缓速停下等待,又在绿灯亮起后飞速超越穿梭于那些四四方方严实刻板的汽车。
车流渐渐稀少,舒照再听不见汽车尖锐的喇叭声,只有呼呼的风声缠绕裹挟,他瞧见头顶如同守卫者一样的路灯愈渐零落,直到他们拐上一条小路,再也瞧不见城市的灯火璀璨,只有莫浓前头的大灯|射|穿黑暗的光柱。
而后他突然听到一阵音乐从四面八方环绕耳畔,舒照当时都愣了,他傻不拉叽的左看右看,慢慢琢磨过来这头盔大概自带音响。
简直太他妈酷了!
舒照兴奋地拍了下莫浓的肩膀,见他转过头,只看到头盔黑漆漆的镜片和荧光绿的球体,他朝莫浓竖起大拇指。
正当这时前方陡然传来一道亮光,一辆大货车朝他们渐渐逼近,舒照急得在头盔里直喊:车!车!
但他自己都听不见,莫浓更听不见。
他见莫浓迟迟不肯转过头面对前方,吓得屁股几乎都要离开座椅,恨不得马上跳车。
幸而莫浓马上把头转过去了,舒照这颗心还没等放下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莫浓根本不转向,笔直地朝货车的方向急速行驶。
他眼瞅着离那庞然大物越来越近,嘴里一迭声骂着“我靠我靠”,两条手臂紧紧勒住莫浓的腰,头盔跟莫浓的重重磕在一起。
这时莫浓突然弯下腰贴近车身,让舒照毫无阻挡地面对汽车不停闪烁的大灯,舒照脑子都木了,马上哈下腰抱紧莫浓,他都觉得自己这条小命马上要嗝屁了,跟着他的身体骤然歪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再歪回来。
等他睁开眼,发现那辆大货车的影子凭空消失,前方又恢复黑暗中那抹沉稳温柔的光束,他心有余悸的回过头,看到刚才那辆大货车正愈渐远去。
而等他转过头,就发现莫浓这个作死的竟然又奔着辆小汽车撞过去,但没刚才那么惊险,他只是随着|胯|下的机车歪过来、歪过去,再歪过来,歪回去。
他就像个不倒翁傻逼兮兮地任凭莫浓带来带去,既想骂人又想大笑。
可一切都在飘远,他的难过和惆怅,他的焦躁与郁结,在几次濒临险境的死里逃生后全都不见。他觉得无比畅快,他感觉到血液涌上头顶又褪去,心跳从难以负荷到慢慢平息,但仍旧在激烈地跳动,跳动着……
他感觉到活着,这般热烈又激情地活着,在风里活着,在黑夜里活着,在永无止境的蜿蜒的小路里活着,自由自在地活着,奔流不息地活着。
舒照张开双臂,于急速平稳的行驶中拥抱晚风,在弥漫感官的音乐中放声大吼,他甚至想就此倒下,又或者从此站起,从此迎着狂风烈烈嘶吼。
耳朵里那道粗哑难听的老男人在唱:
“当你需要的时候,它就来了,当你需要的时候,它就来了,当它发生的时候,它就来了……当它发生的时候,它就来了……”
这趟速度与激情最终停在一个舒照全然陌生的地方,莫浓停下车解下头盔,舒照下车时腿还有些软,脱掉头盔的那瞬间微风清凉地吹过他的面颊。
莫浓欣慰又自鸣得意的笑着问:“还好吗?有力气再来一回么?”
舒照当即点点头,豪气的一拍胸脯竖起大拇指:“必须有!”
莫浓开怀大笑,露出那排小白牙说:“可我没有了,咱休息一下,我带你去山上看日出。”
日出?舒照经常天亮才睡,可日出他还真没怎么认真看过。
他跟在莫浓身后走到一处有着平坦石台的山顶,石台上有凉亭还有一圈栅栏,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地方?”
莫浓扔给他一瓶水,牛气道:“不告诉你。”
舒照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在石台上走来走去,天色离日出还有好一会儿,只有一点点鱼肚白,但山顶的空气特别清新,他享受的吸了好几口,才在石台边坐下,腿晃在半空,人倒在地上,悠哉地望着天空。
莫浓坐在他身边,同样惬意的深吸一口气,
“现在感觉舒服了么?”
舒照:“嗯,特舒服。”
莫浓歪头看着他,“比你追求喝多了的迷茫舒服多了吧?”
舒照:“嗯,舒服多了。”
莫浓哼笑着,“那你怎么感谢我?”
舒照眼珠一转,双目明亮地望着他,“你说吧,想让我怎么谢你。”
莫浓想了想,有些犹豫,试探着问:“其实我对你特别好奇,他们都说你是gay,你是吗?”
舒照很坦然地承认:“我是。”
“那……”莫浓说:“你要不想说就不说,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gay的?”
舒照咂咂嘴,“这可说来话长了,你知道同性恋还分天生的和后天的,我的起源因由讲起来,估计得讲到明天早上。你想听?”
莫浓肯定道:“我想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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