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始了吗?父亲。”
明镜的低声催促让舒风卿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上前开启了培养槽的盖子,退去所有营养液。顾若水的身子慢慢地沉到槽底,舒风卿将子蛊塞入她的口中,旋即运功,将蜡丸顺着食道往下逼去。隔着若水的身躯,舒风卿能感觉到子蛊挣脱了束缚,欢快地爬出胃袋,在身体里游动着,一路游向了心脏。
蛊王似乎感应到什么,在玻璃瓶里不安地抖动着。明镜已准备好小刀,割开指尖后,让自己浓黑的血液流到瓶子里——那一瞬,三人都仿佛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叫,但又似乎没有,蛊王在玻璃瓶子疯狂地打起转,几乎是同一时间,若水的身躯一震,紧闭了三十年之久的眼睛竟睁了开来。
舒风卿被吓一跳,紧接着是欣喜若狂。“若水,你终于醒了!”他叫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若水的身体刚被营养液浸泡过,舒风卿的衣服被她身上的水弄得s-hi透,却丝毫没有在意。
“若水……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忍不住微微哽咽,低声重复着。舒风卿想将若水扶起来,但又生怕若水躺得太久不能适应激烈的动作,一时竟束手无措,“你感觉怎么样……你,你还能认得我吗?”
若水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珠子转了转,却没有聚焦,也没有回应。下一秒,她从培养槽里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舒风卿留意到她在坐起来的过程中,肩膀、手肘和颈部的关节都没有运动,整个上身像是变成了一块木板。
顾若水的身上不停地滴着水,头发s-hi漉漉地贴在脸颊和后背上,再不是那个恬静的睡美人,反而像个刚从水中爬起来的女鬼,无端地让舒风卿有些害怕。他上前想要搀扶,若水却无视了他伸来的手,以同样的方式直挺挺地站起身,她根本不能灵活地使用膝盖,迈出培养槽的时候腿狠狠地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整个人翻倒。舒风卿连忙上前扶住她,触觉一片冰冷,肌r_ou_松弛绵软,好像握着一团棉花,丝毫没有活力。
“若水。”舒风卿有些慌了,这与他预想的场面完全不一样,“你怎么了,应我一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我是风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若水仍是没有反应,她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失去了所有控制表情的神经,眼睛也大大地睁开,眼皮连眨都不眨一下。聪明如舒风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若水不是不认得自己,而是对外界的刺激完全没有反应,她的清醒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然而没有意识的驱使,这具身体便只是行尸走r_ou_。
“怎么会这样……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吗?”舒风卿捂着额头后退两步。他就像是个信奉的真理被人打破的学者,一时陷入了慌乱,居然脱口说出了那个一直在明镜面前刻意回避的名字,“不可能啊,所有步骤都是遵循明钰的笔记一步步执行,不可能出错的……怎么会……”
他将目光下意识投往实验室的另外两人身上。哑巴的助手由始至终都是那副畏缩的模样,佝偻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相比之下,明镜的表情是令人意外的淡定,仿佛与己无关,又仿佛早有预料,那样的淡定在这个荒谬的空间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看到明镜表情的那一刻,恐惧降临到了舒风卿的心上。他一步抢上前,猛地抓住明镜的衣领:“若水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你……是你中途动了手脚?”
明镜毫无防备地被舒风卿抓住,他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动了什么手脚?母亲她怎么了?”
“不要在我面前装!”舒风卿震怒道,“若水她根本就没有活过来,就像个活死人一样!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呃……父亲,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为了一起完成天水计划,我帮你欺骗尹峈峒,修改了他的体质,还帮你暗中除去了一些对计划产生阻碍的人。”明镜的衣领被收紧,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为了避嫌,我从未亲自动手,也不参与任何研究,甚至连顾若水的一面都没有见过。这药王谷上下都是你的眼线,我做过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是啊,是啊……你在这里做过什么,我全都知道。但如果不是中途出错,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中途出错……”
舒风卿喃喃道。他说着说着,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呼吸,一个以前从未猜想,也不敢猜想的可能性涌上心头:“不是中途出错的话,那难道从一开始,天水计划就是个错误?”
他手中的明镜闻言,发出了不稳的鼻息,他似乎忍了很久,忍得连脸上的肌r_ou_都在抖动。他终于笑了出声,在药王谷中一直维持着冷静又顺从的面具终于破裂,先是肩头微微耸动,发出尖细的讥笑,然后再也忍不住一般,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听到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舒风卿恼羞成怒,一巴掌猛地往明镜脸上盖去,明镜被重重打跌落地,脸颊顿时红肿一片。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笑你枉为科研者,到这个时代居然还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明镜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唇上不小心被牙齿磕出来的血,“人的大脑一旦死亡,意识自然也就消失了。她已经死去几十年,就算真的能活过来,你又怎么保证她就是原来那个人呢?”
舒风卿不可置信地摇头,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敢相信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坚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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