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放箭的放箭,飞暗器的飞暗器,然后更多人反应过来,更多的利器袭向他,血雾在他全身绽开,好像天上那些神仙已经抛弃了他,保护仙身的仙气都消失了。
惊悸的风声、箭弩的上簧声、皮肉撕裂声混杂起来,我喉咙冒火,耳膜阵痛,泣血般疯狂呼吸,努力寻找他的眼神。
他依旧眉眼深深,眼底无星无月,仿佛亘古。
万箭穿心之后,他自绝渊之上,一坠而下。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喊起来。
“止青——!!”
当我靠在山壁上仰望星空的时候,我正中了六箭三弩,两枚铁翎。一箭一弩在胸,一箭两翎在背,三箭在手,其余的都在腿上。血顺着流了三步远,那两匹拉车的马也死了。
三炷香前止青坠崖,我大约是失了神志,那一段几乎不记得了。仿佛打了一坛子鸡血一般,眼前一片血红,脑中只剩下“杀”之一字,浑身的暗器丢出去之后,直接扑进了杀手群。所谓潜能被激发,血和惨叫淹没了我,眼前所见是一张张狰狞惊恐的脸。我估摸着要是我能时刻保持这个状态,怕是能排进刺客榜前十了。
不过,我终究是阴影者,众目睽睽之下,任打鸡血还是鸭血,终究是被揪住了。待神似清明之后,觉得浑身各处传来剧痛,倒在山崖边后,见得银河凛冽,波澜星空近在咫尺,夜色壮阔。
嘿,止青,我也要死了啊。
肩膀挂彩的领头向我走近,看得出来是在佞笑。他走到我面前抽出腰间的弯刃,念了句“可惜可惜”,便提刀劈来。
我暗暗呼出一口气,心道结束了。
血色铺天盖地涌来。
数十具立尸颈冒血雾,姿势诡异僵硬。领头人本与我近在咫尺,一张脸刹那间融化成血雾,震撼力不可谓不大,宛如炼狱厉鬼向我伸手而来。
一紫色身影将立尸踢开,替到我面前,绝世的姿容,幽深的眼神,额间缀着一颗幽蓝的宝石。我虽眼前模糊,倒也即刻认出那正是颜子惑。
“纪虞纪虞。”他伸手拍我的脸,我提起气喊了他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皱着眉头嘟囔了句“啧啧,下手真狠”,又抬起头去看了看天,对我说:“纪虞,我要走了。”
我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他也不理我,伸手直接开始拔我身上的箭弩,血喷溅出去的时候,我连开口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死小孩是要干什么?
“走之前给你留点东西。”他笑着说。
淡绿色的光芒凝聚于他的双手,回春般的气息漫过我的四肢百骸,伤口渐渐愈合,血液也似乎渐渐回流。我视线清明,看到鲜红的血丝正划过他苍白的嘴角。
“切,在人界限制真多。”他轻咳一声,伸手擦了擦嘴角,又抬头看了看天。
这回我看清了,天边确有一颗星辰化为冷厉流光,刺入了他眉心的宝石。
“再见,纪虞。”他伸手拂过我的眉头,笑得天地失色。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花零
我推开窗户,带着浑身雨水的湿气冲入房中,引得桌案前执笔长书的那人回过头来。一张脸映着摇曳的烛火,眉眼、鼻梁、嘴唇,熟悉得太过恍惚。
“小虞?”隋岳放下笔杆,站起身向我迎过来。
“哥哥。”我倒向他,在他接住我的瞬间将短刃递入了他的心脏。
他睁大眼睛望着我,眼中充满震撼。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倒在我面前,居然沉默地扯了下嘴角。
“小虞……你……”他躺在血泊里向我伸手过来,“……为什么?”
我冷笑:“你问我为什么?我只是来拿回我所失去的罢了。”我蹲下身,将手中的物事递到他面前,资质绝佳的寒罗玉状似一片柏叶,叶柄处刻了小小的一个“岳”字,正是隋岳的族牌。他没有再说话,瞳孔散开。我将手中的玉牌放到他胸口上,敛了眼。
颜子惑消失后不久,天开始下雨。
我抱着膝盖靠在山壁上,仰起头却也看不到星星。雨水落进眼睛里,又疼又冷。我沉默着低头,强迫自己把失去头颅的杀手头领掉落出来的碧玉捡了起来,细细辨认,确然是,隋岳的族令。
果然我感觉到的熟悉感并不是错觉,这队人,是隋家的阴影,青门的杀手,只有隋岳的族令可以调动。
眼前的画面蜂拥而来,一会儿是围墙上止青执埙而奏如雪月光;一会儿是闫雾楼中颜子惑魅惑众生的霓裳胡旋;一会儿又是曲阳山充满草木香气的囚笼里,哥哥微笑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他。我的人生,我的悲喜,我的爱恨,我的价值……我从没有试图逃避试图反抗,我用尽全力成为他,为他笑为他杀人,为他丢掉我自己!可是为什么……
与我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啊,他想我死。
我突然想笑。
我仰着头肆意地笑了一会儿,按原路,回到了洛阳隋府。
这一刻,我看着他浸着血和雨水的脸,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几乎觉得,死在那里的其实是我自己。
门口出现了响动,我却懒得再动弹,仍旧蹲在那里,头也不抬。
脚步声是两个人,一个开口说话,是阿军。只听他道:“老爷,那青门的领头还未回来,若是不快些将族令放回去,只怕是要给公子发现了。”
我脑中一炸,好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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