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被他气得甩手离去,“好你个惫懒货色,敢跟我胡搅蛮缠!行啊,我就让孔大夫来给你诊脉,等他说你能干活时再干。”暗地里下了决心到时定要好好收拾他。
第二日,与秋兰和孔大夫同来的还有一个身材高瘦,脸色冷硬的人,竟是九幽堂堂主仇骏。
周寅一愣,“仇堂主也来了?”
仇骏不动声色道,“秋兰姑娘和我抱怨,怎么派给半死不活的人给她,我便来一起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周寅并没有装病,因此不怕人看,脸上神情比仇骏还沉稳,只略为讥讽地勾起嘴角,“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这不明摆着,世人都是血肉之躯,我也一样,并非铁打的,能够撑过酷刑再被破碎气海后还没事人一样,养几天就能养好,我又不是神仙!”
仇骏挑挑眉,倒沉得住气,被呛几句也不为所动,只朝孔大夫点点头,示意他给周寅诊脉。
孔大夫医术精湛,为人也端方,因前些年不肯给一个江洋大盗疗伤得罪了人,被一帮彪悍盗匪追杀,这才躲进麒麟庄寻求庇护,平日里顺便给庄中人看看毛病。
他身份超然,不用看谁脸色,因此有话就直说,搭着周寅手腕细细诊了一会儿后便抬起头,对着仇骏与秋兰不悦道,“虽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庄子里要怎么管教人是你们自己的事儿,老夫管不着,但这般给人用了能要性命的严刑转过头来又要老夫来诊治就是为难人了!”一指周寅,“这位曜菡公子先受了极重的外伤,还不是一次受的,而是接连数日,日日被严刑拷打所致,性命本就已经被耗得十成中去了九成,又被重手法击碎气海重穴,没有当场毙命实在是万分的侥幸,秋兰姑娘竟然还让老夫来看看他是否在装病!简直笑话,这还用装吗?!”
秋兰被他说得不喜,又不好对大夫不敬,便转向仇骏抱怨,“仇堂主,这是怎么说的,你说这人犯了庄规,由侍卫降为二等庄丁,让我好生看管,这摸样的能做仆役之事吗?只怕我还得反过来找人伺候他!否则一个不小心病死了人家还要说我麒麟庄苛待下人。”
仇骏略诧异,“我接手时陈堂主说已经审过了,却没想到下手这般重。”
孔大夫很不以为然地用鼻子出气,不耐烦道,“这人肯定不能当庄子里的仆役使唤了,两位总管先说清楚到底要怎么样?是要他活还是要他死?”
秋兰推给仇骏,“这本不关我事,还请仇总管定夺。”
仇骏看看周寅,然后言简意赅,启唇吐出一个字,“活。”
孔大夫大概是看这种事儿不顺眼,碍于情面又不能多说麒麟庄的不是,于是便极不耐烦,噼里啪啦一通吩咐,说完立刻抬脚走人,一刻也不多留。
因孔大夫吩咐的内容都是些周寅身边必要有人照顾,吃食需细软精细,不能着凉受累,不能大喜大怒,他现在太弱,不宜吃汤药,那就隔三差五给炖盏燕窝温补,将养上两个月再看等等事项。
周寅听着几乎好笑,这可和秋兰的初衷差着十万八千里,因此故意对秋兰道,“这可要劳烦秋兰姑娘了。”
秋兰脸色铁青,不去理他,只对仇骏冷笑道,“这是处置犯错的侍卫呢还是送个少爷给我养呢?不成,我要再去请庄主的示下。”
仇骏脸上看不出喜怒,耸耸肩,转身也走,离去前淡然道,“你随意,最近庄主正忙,不一定有耐心管这些琐事。况且庄主既然能让这人活着从九幽堂的囚室中出来,就证明庄主没想要他的命,若是过几日发现被秋兰姑娘‘照顾’死了只怕不能乐意。”
周寅对着仇骏瘦高笔直的背影微微疑惑,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
他心里很明白元昶根本不会把曜菡的死活当回事,在元昶眼中曜菡最多就是个有点额外用途的手下而已,这次没把他直接送进刑堂剐了只怕已是非常的仁至义尽,若是曜菡自己养伤时养死了自己那元昶定会认为是曜菡福薄命浅,怨不得谁。
秋兰忠心耿耿,万事唯庄主马首是瞻,庄主还要留着的人自然绝不能在她手里出事,于是闹了这么一出后周寅的待遇反而好了不少。
再不曾有人来提要给他派活儿干的事,原本只是每天定时来招呼他吃饭洗漱的小童儿则是被派来和他同住,贴身照顾,饮食也按照孔大夫说的尽量细软精细,且过了五日后还真有人给送了盏燕窝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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